第二十八章:炼器,喜忧参半大仙坊39(2 / 2)

吕管事在墨奈身后,手指弹弄茶杯,仿佛倒数,蛊惑人心的声响,声声诡谲,点得他神不守舍,心生恼恨。

借着这股劲,墨奈一脸不忿的说:“吕前辈不提还好,您有所不知,一起做事时,我和廉前辈亲热得不行,日日以兄弟相称,却想不到这人是个伪君子,晚辈曾三番两次请他送点保命的东西,每次这书呆子都装听不懂,若真有交情,岂可如此待我?”

“哦?”吕乌语似笑非笑。

“小修要敢蒙骗吕前辈,此生不筑基也罢了,唉!还赌什么咒,吕前辈请看。”

墨奈拿出【十方储物袋】,朝地上好一通抖动,穷掌门的身家全掉出来。

灵石有几枚三阶一堆散碎,污了半边的【青银印】、几个丹药瓶、一沓子符箓、以及一堆没来得及清理的杂物。

这堆物件,其中也就八张二阶用过的【营造力士】比较惹眼,全是他千辛万苦的夹带。

没事,作为一个新建宗门,掌门身上有几张营造符箓是很合理的。

吕乌语手指敲击的节奏慢下来:“哈哈,有没有可能是廉道友一味苦修,不懂人情世故呢?”

“嗨,那廉前辈有个新仆从,不知道多机灵,他书呆子不懂,那苟老修能不懂么?说起来还是我两头斡旋,才有这一对主仆佳话呢。所以小修说这廉前辈,分明是表面道友、表面兄弟!”

骂廉理就要真骂,当初不是这书呆子多事问了无字碑,现在墨奈早抱着本命器享福了。

见墨奈越骂越凶,吕乌语神情缓和,也停了弹奏。

“墨掌门不必生气,俗话说祸福互倚,想他廉理破境入金丹,自以为多大的前景?才意气风发几天,也就栽了,所以说小心修行,修要小心,行也要小心,金丹修士又能如何?一样是别人眼中蝼蚁。”

墨奈身体一松,俯身称是,十分受教的谄媚模样。

“行了,今日凑巧与墨掌门一叙,也是缘分,遂心宗的生意,回去出个章程,与吕峰商量就行。”

这就是吃一棍子给个萝卜了,不知是好是坏。

吕乌语离开前又回身问了一句:“我观墨掌门龙行虎步,周天畅通,怕还是纯阳童体吧。”

墨奈浑身哆嗦,正色道:“小修一心大道孜孜不倦,故而三十有五才寻到本命器……古修有云,修真人的事怎么能叫童……”

吕乌语乖僻邪谬一笑,当做回应。

行吧,蘸酱油还是红烧,无所谓了。

还好吕管事真把墨奈当兄弟,出门前提了一嘴:“我家主与廉理同困筑基多年,墨掌门见谅。”

起码解开一个疑团。

墨奈也冒出一身冷汗,要是当初廉理送了他些什么,今天就不好说了。

出了吕家,墨奈在书局翻了许久,从一本《全不知离川风物志》中找到应证。

“廉、吕二少年,西离川双骄,你追我赶数十年,既是棋逢对,也有筑基情。自廉妻诞下灵根龙凤胎,吕落下风……”

“还有这一段往事,”墨奈舔湿手指翻书,读的津津有味。

后面几天,他哪里都不去,就在炼器小屋的大柳树下,要么看闲书,要么修炼。

也不是真不想去,他本要去大酒楼点一桌子菜为自己洗尘的,才走进去就被劝出来了。

那家馆子是萨家产业,萨阳不至于这种气量,但下面的有心人怎么做,就不好说了。

等到刀疤糙汉扛着【无字剑碑】过来时,墨奈照旧歪倒在地,嘴角口水直流。

刀疤糙汉将小碑放到墨奈身旁,立刻被这惰怠仙师抱住,继续呼呼大睡。

只是……

本命器入怀那一刻,墨奈其实已经醒了。

或在识海,或在梦中:一座孤坟、一株野草,似静非静,似动非动。

他感到自己既是野草,也是墓冢,又在参拜,还在旁观。

这一刻,炼器小院里的灵气朝墨奈靠拢,院中弥漫淡淡清香,仿佛看得到若有若无的线条变化。

墨奈不知身在何处,更看不到刀疤糙汉早已喊来了两名散修邻居,提了法器守在院外。

在梦里,墨奈看到曾经的青葱少年,不觉间荒废到了中年:

每一天都是白驹过隙,提醒他做牛做马的悲苦命运;

每一息都是万马齐喑,无声叫嚣他大道走到了尽头;

正所谓,草萋萋少年人老,水悠悠繁华过尽,修真咫尺千山墓……

直到第二天清晨,墨奈泪眼婆娑醒来,在树下坐直了躯干说:

“我之本命【坟头草】,可谁家坟头无野稗?纵使百子千孙,岂能时时看顾?”

“我之判词【活到死】,可世间谁不活到死?多少化神大修,到头来仍是一场空欢喜?”

“今日我与本命,是相遇还是重逢,不好说。我之本命,在大喜大悲和无喜无悲之间,只因我在世间所见,有一半虚空之物,另一半是虚空之虚。”

“我之大道,一半执念,一半修炼,是一半欢喜,一半空欢喜。”

不知多时,一道虚无栅栏消隐,墨奈全身已被汗水打得全湿,泪流满面。

相比起性命,本命是多么的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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