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口要甜 手脚要勤快(2 / 2)

春燕快步上去,拎起地上的袋子:“阿姐,我来。”

“你就是春燕,”说着打量着春燕转头对解放说:“人倒蛮活络的。”

“那是,我的眼光还会错。”解放一副得意的样子回头吩咐春燕:“春燕,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你阿姐,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丽芳白一眼解放,打开仓库的门:“春燕,把它拎进来。”

“哎。”春燕答应着把袋子拎进仓库。趁丽芳换衣服的时候,偷眼打量起她来。因为怀孕的缘故,看上去显得矮矮胖胖。黑黑的鹅蛋脸,高高的颧角,单眼皮,厚实的鼻子,薄薄的嘴层,虽然整个脸看上去有些臃肿,但从她的脸上还是能看到一股子的刚毅和咄咄逼人,不像解放那样有一种亲和力,解放没有老板的架子,丽芳更像一个老板娘。昨天妈妈告诉春燕:“别看丽芳人长得小巧,但她是个有主见和刚强的女人,为了嫁给当年还贫穷的解放,硬是和娘家断绝关系。这不现在的解放就是让她长志气。”看眼前怀着身孕但行动敏捷的丽芳,春燕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敬畏。

“春燕,明天你带件破旧衣服来,”丽芳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们厂小,说是叫你来管仓库,其实什么活都得做。”

一个星期过去,春燕就把仓库的工作理清了头路,把产品整理的整整齐齐,产品规格数量也列的清清楚楚,她只要抬头看一眼墙上的表格,就知道库存产品的正确数量,发出去产品的应收款。再不似丽芳那样,库存乱七八糟的只是个大概。工作是如此的简单轻松,远比解析几何、对数、函数方程,物质能量公式应用题来得简单。春燕熟练了工厂的工作,丽芳就开始厂家不分了,她大着肚子,家里的事也悄悄地指使上了春燕,在丽芳心里,家和厂是不分的,厂本来就是他们家的,春燕闲着帮助她干些家务活也是应该的,况且她是有言在先的:什么活都要干的。

等到丽芳生孩子,春燕将老板娘的活全接过来。从发料、,收发半成品,包装产品到发货,从银行取款,付材料款到发工资等等。丽芳的大儿子健健也就托给了春燕,上学放学做作业都由春燕负责,解放忙,春燕有时还得把健健带回家,丽芳家里有什么事,还让人带话让春燕去做,春燕成了全方位的管家佣人。这样子的春燕有时候就觉得迷茫,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厂里的工人下了班,放下手中的活,就是自由身一个。而她春燕像是被解放丽芳捆绑了一样,春燕觉得她成了旧社会地主家的长工、资本家的包身工。就这样春燕爸爸还逮着春燕就叮咛:阿哥、阿姐要多喊喊,口要甜,手脚要勤快,活要争着干。

春燕爸爸还以身作则,每天吃过晚饭,就让健健骑在脖子上出去串门,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炫耀,老板的信任对于春燕爸爸那是莫大的荣誉,也是春燕爸爸习惯性的低人一等的幸福。

春燕姓时,爸爸时传根,春燕家是这个村的外来户,是孤姓,解放前,春燕的爷爷奶奶手里牵着春燕爸爸,背着襁褓中的春燕叔叔从北方逃荒来到这个“燕至堂”村,“燕至堂“村,三面环山,南面是一片平阳的广阔田地,是个有山有田地的好地方,只要风调雨顺,这么好的地方只要肯下力气,找口饭吃应该不成问题,村口小山脚有个废弃了的尼姑庵堂,春燕的爷爷奶奶就小心翼翼的寄居在庵堂,白天出门要饭,晚上蜷缩在庵堂,规规矩矩,诚惶诚恐,碰到村里的人路过就讪讪的笑一笑,躲进庵堂,也不敢搭讪,唯恐一不小心得罪人,失去一个可以落脚的避风处,他们的小心谨慎获得了村里人的默许,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庵堂,又不是谁家资产,一家可怜人住就住了呗。慢慢的春燕爷爷依仗一身好力气与和颜悦色的好脾气,村里有人找上他做短工,渐渐地春燕奶奶不再出门讨饭了,晴里雨里春燕的爷爷都有人请他干活,他们有落脚的破庵堂,有了家,有了凭力气挣来的口粮,终于不再漂泊过那流离失所的日子。

解放了,打土豪分田地,春燕爷爷奶奶托新中国的福,分到了土地,有了属于他们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从此他们也成了新中国当家作主的人。所有得到的一切春燕爷爷归功于勤劳和嘴甜,所以春燕爸爸从小就被父母灌输:手脚要勤快,嘴巴要甜,活要争着干。事实上,春燕爸爸也是凭着这样的教条赢得了村里人的认同和帮助,后来村合作社给他们批了地基,拥有了自己的泥坯草房,春燕爸爸得以娶妻生子,绵延后代,就如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一样,为时家传下了根。这不现在人丁兴旺,家宅安康,而且春燕的大哥也是得益于爸爸这样的谆谆教诲,才得到解放木匠的青睐。这是时家三代人的处世之道,春燕现在有这么好的工作,更应该尽心尽力发扬时家精神。春燕却总是抵触蔑视爸爸那种讨好的媚态,“奴颜婢膝,卑躬屈膝”是春燕心里对父亲的鄙视。她可是新中国成长起来的主人,没有那种低眉顺眼仰人鼻息的习惯,内心是那种读了书有了自尊自爱的清高。

但是妈妈的一场大病彻底的改变了春燕对爸爸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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