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1 / 2)

自从巽灵来到这座庙后,整日所做的工作,无非就是砍柴烧水,洗衣做饭等家常工作。至于自己的那位师傅,整日就躺在那张木椅上看向远方的山,累了乏了,就眯着眼睛睡上一觉,任由那飘落的雪洒在自己的头上,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素质有多强,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感冒……

偶尔,巽灵也会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远方,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师傅为何每天都会望向那座虚无缥缈的山。但无论她怎么观察,她都感觉这座山再寻常不过了。她也问过师傅这座山的名字和来历,而林克只是微微叹息道:

“山就是山,何来名字与来历一谈?”

尽管自己的师傅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这座山的任何信息,但巽灵对于这座山的好奇心却是不减反增。她很想出去一探究竟,却总是在即将出门的时候,被那只趴在地上佯装睡觉的田园犬逼退回屋。

起初,巽灵以为是自己和这只狗不熟悉,所以在每次做饭的时候,她总是特意将几块上好的骨头留给那只狗。而它也欣然乐意地接受了巽灵的馈赠,并将它们安稳地埋在自己的狗窝里,然后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狂吠的声音比以前还要大上好几倍……

无论巽灵怎么做,这只样貌平凡的田园犬总是会第一时间跳出来逼退她出门的想法。而她的师傅林克则静静地待在一旁,观看着这起闹剧,虽从未表示过什么,但嘴角总是会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这座死气沉沉的庙,终归是有了几分活力啊……

巽灵也曾和自己的师傅商量过出门的事情,但林克总是以“自己想办法”的理由搪塞过去,丝毫没有带她出门的意思。而他本人呢,更是青年宅男的典范,整日往院子中央的那个木椅上一躺一天,连半步都懒得挪动的那种。

眼看自己出门不成,信奉“人不应该和师傅与狗一般见识”的巽灵,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她将目光转移到庙中那破损斑驳的墙体,心想道:如果自己能够挖出一个洞,绕开其他人的视线,那么自己岂不是出入自由?

尽管这样的做法和钻狗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巽灵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能出门,什么方式她都能接受!至于少女应有的矜持,自己的师傅林克都不在乎,她更懒得在乎!

只是挖洞这个事情约等于拆家,所以巽灵并没有和自己的师傅商量这件事,总是背地里偷偷地挖洞。直到有一天夜晚,她用手锤着酸痛的腰杆扭头观望四周时,恰好发现自己的师傅正站在不远处抿着青茶看着自己!巽灵被吓得不敢动弹,但林克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微微吹了一口浮动的茶叶,然后便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的无尽夜幕之中。

察觉到自己的师傅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巽灵的行为变得愈发“放肆”起来。在每天早上干完家务后,巽灵总会拿起铲子在那面最为破旧的墙体下方一下又一下地挖着洞。

自己的师傅也不再看那座虚无缥缈的山了,他常常端着一碗青茶半躺在木椅上,看着巽灵一下又一下地挖着洞。实在看困了,就将茶放在一边微眠片刻,待睡醒之后,又将那茶端在嘴边轻抿几许。

尽管院子里冰雪满地,那茶却是半点热度没有散失,打开盖子后,依旧冒着股股热气。而那茶水也不曾有过降低的趋势,常常在一天过后,杯中仍有剩余的几分清香与淡茶……

自从巽灵的行为变得愈发“放肆”之后,洞口旁边的泥石堆得越来越高,可那狗洞却依旧没有出现一丝打通的迹象。她用手指估摸了一下墙体的厚度,却发现自己挖出来的那堆泥石,足以建好几面这样的墙壁。巽灵不死心,又挖了接近一周的时间,直到那泥石堆都快要高出那面墙壁时,她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失败的现实:

“这座庙的墙,似乎永远也挖不穿!”

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诡异,但巽灵却清楚这座庙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比如说自己用来洗衣做饭的水缸,用了好长时间,里面盛放的水都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再比如说厨房里摆放着的蔬菜骨肉,哪怕自己全部将它们下锅做饭,只要稍不注意,那些蔬菜骨肉便会重新出现在案台上,而那些做好的饭,依旧热气腾腾地躺在锅里,浅尝一下,依旧美味如初……

这片地界不同于正常世界,自己的师傅早就提到过这一点。起初巽灵还感到有些恐惧,但久而久之,她便接受了这里的一切怪诞之处。只是自从巽灵来到这里后,便从未走出过这座庙,当她望向远方那座虚无缥缈的山时,内心的好奇又增加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巽灵又尝试了许多“歪门邪道”,但无一例外,最后都已失败告终。就在她即将放弃之际,林克的几句话让她再次点燃了“走出庙门”的希望!

林克:“明天便是春节,按照这片地界的传统,在明天夜晚,需要放炮仗和烟花来庆祝一番。住在庙中的动物们比较惧怕它们的声响,所以在明天,它们都会外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藏起来。”

巽灵:“也就是说……明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从门口出去了?”

林克:“的确如此!”

听到师傅这么说,巽灵高兴地搂着林克笑出声来,直到看见他那张略显无奈的脸,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巽灵看向远方那座虚无缥缈的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她背着手扭头看向正在低头准备炮仗的师傅,然后缓缓问道:

“师傅,你之前也是这么过春节吗?”

林克:“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准备过一些炮仗,只是因为那些动物害怕它们,所以每次看烟花的时候,总是自己孤身一人。我觉得这样做太过无趣,便在之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放过烟花!”

巽灵:“师傅……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林克:“不是,为了寻求解脱,再加上机缘巧合,方才来到这座庙中……还有啊,路上注意安全,虽然寒冷不会影响到你,但山间的碎石和细枝都被埋在雪中,还是很容易受伤的!”

巽灵:“好的,师傅!对了,我该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克:“不用担心这一点,到时候你自己会回来的!”

话罢,林克的视线便看向远处那座虚无缥缈的山。身为师傅,他很清楚自己的徒儿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并不打算明说,有些问题,必须要靠她自己解决!

毕竟这片地界有些特殊,身为一位凡人,要想在这里安稳地生活下去,她必须要自己悟出一些道理。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因为兴奋过度,巽灵几乎一晚没睡。当她穿着墨黑色的长袍纱裙早早地来到院子中央时,庙中的景象早已被林克装饰得喜庆非凡。

只见那门前挂着两盏火红的灯笼,赤色的细绳如意随风飘摇。剪有鲤鱼的红纸贴在四周的墙壁上,那纸红得耀眼,那雪白得出奇,倒是映得这悠悠蓝天黯然失色。这些景象虽让人眼前一亮,但更让巽灵感到有些意外的,则是那副贴在门前的红色对联。

上联写道:“黑白未分,此行不知对错!”

下联写道:“虚实难辨,此去不晓是非!”

横批:“自在人心!”

巽灵并不清楚其中隐藏的含义,她只觉得这些话高深莫测。思索片刻后,她最终决定先前往那座虚无缥缈的山看一眼它的特别之处,至于这副对联所内涵的深意,等她回来之后再问师傅也不迟。

巽灵并不清楚自己和这座山之间到底有多远的距离,她计划着早去早归,若真的无法到达目的地,她便打算直接回到庙里陪师傅看那绚烂的烟花。

她同样不喜欢孤独,这是她的弱点,同样也是凡人最典型的弱点。

山间的路并不好走,即便巽灵十分小心,但依旧被隐藏在雪中的碎石和细枝划破了好几个伤口。那血红得瘆人,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她发现,自己距离那座虚无缥缈的山,似乎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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