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游泳馆(1 / 2)

我同文烈的婚礼定在了半年后,婚礼对他来说是一场无足轻重的仪式,确没有哪一个女孩子不想要一个童话般的婚礼。为了穿上婚纱时不至于雷倒众生,我再次下决心要减肥。他又做起了甩手掌柜,而我又要忙着婚房的事情,又要筹备婚礼,公事私事不断,还要日日饿肚子,人越发的有些焦躁。因着一些小事同文烈拌了几次嘴,我赌气说:“那干脆不要办婚礼了。”

他满不在乎道:“也好。找个地方渡蜜月就好。”

“你找吧。”

“我好忙,你自己选吧。”

“结婚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

“结婚是咱们俩人的事情,但婚礼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蜜月总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吧?”

“我选了你又不满意,你自己随便选吧。”

“随便?什么都随便,那这婚也别结了。”

“随你喽。”

每每他满不在乎的态度都能瞬间激怒我,争吵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冷战了半个月。周末在母亲面前做戏了半日,假戏做着做着很容易变真,两个人算是结束了冷战。他只字不提婚礼之事,我却不能就此放弃,场地已定,礼服已经选好,订金也都付了,退是不可能退了。婚期早已告知了亲友,我没有勇气告诉大家婚礼取消了,我和文烈分手。时长觉得电影里那些逃婚的桥段有些假,会有人那么有勇气面对所有的压力而决然放手吗?第二日会否会因自己的行为而后悔,会否又被周遭那些无形的手又拉回到原来的轨道?我从来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更不懂如何放手,总是二人世界里被抛弃的那一个。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我同文烈分手会是什么样子?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未知的冰冷和孤寂的深渊,可只要我转过身,至少还有一个怀抱,尽管已没有那么温热。夜阑人静之时,我时常莫名的感到绝望,我不过二十几岁的年龄,为何心境如此之苍老,总是感到前路无光,回身无依。学不会放手,便只能习惯性的安慰自己,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不好,或许他只是恐婚而已。

母亲节那天,我提前做好了计划,上午去游泳,下午陪妈妈去逛街,为她挑件喜欢的礼物。晚上再亲自下厨,做顿爱女大餐,这一天就算圆满了。

收拾完毕后,我去了家附近师范附中的游泳馆。这家游泳馆里的水质不错,更衣室也很干净,还有热水冲澡,只是票价贵了点儿。换上捂得严严实实的泳衣后,我又接到了房屋中介的电话,告知我银行贷款证明没有通过,我的情绪瞬间又跌入了谷底。挂了电话后,我又收到了文烈发来的信息,说是要去出差,今晚就不陪我和老妈吃饭了。我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发了阵子呆,才无精打采的走出更衣室。

来时时间尚早,未见多少客人,如今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每一个水道都有不少人在游,还有不少的小孩子。我见第三条水道远比其他水道人少的多,便游向了那边。当我游了一个来回,再次出发游出一段距离后,发现岸上一个身材健硕的救生员正怒视着我,嘴巴在不停地动,手一直在摆。水声太大,离得有些距离,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手势的意思。心里想着游到岸边,再问问他在说什么,于是我继续往前游。救生员见我不理他,继续摆手,表情更加凶狠。我忽然明白,他大概是让我上岸吧。当时我距离深水区的岸边较近,大概四五米左右的距离,于是我转身想游回去。就在我掉转方向时,身边游过的一个人故意踹了我一脚,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有一个人超过了我,用手推了我一下。我在毫无防备下呛了口水,剧烈咳嗽下紧张的忘记了踩水,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缓过神后,我猛踩几下水,见救生员递过一条杆子来。那杆子有四五米长,顶部有个椭圆型的铁圈。我抓着铁圈俯在水道分割线上,问救生员为何要摆手。

显然我之前在水里没有回应他,已经惹怒了他。他极度不耐烦的训斥道:“叫你不要游这个水道,你听不见吗?”

“水声太大,确实没听见。”

“摆手你看不到吗?”

“我不明白你摆手什么意思,所以往回游,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这里是训练水道,你在这里影响其他人训练,你不知道吗?”

“我如果知道这里是训练水道,自然不会在这里游,我在这里游也只是喝水,被人踹。”

“岸上立个牌子写着训练水道,你看不见啊?”

岸上确实有个牌子,只是牌子很小,而且是在我下水的对岸,我一直未上岸,并没有注意到。听着他一声声的训斥,我本就不佳的情绪越来越差,语气也不好起来。

“我可以不在这里游,但请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游的不好,还在这里游什么游?”

被一声声的训斥,我的火气也被彻底勾了出来。

“谁规定游得不好不可以进游泳池,你有病吧。”

我松开救生圈,准备游到岸边换水道。就在这时,救生员一声爆呵:“我草-泥-马-逼,你他妈给我上来。”

紧接着我的头顶传来一阵剧痛。那救生杆极长,即便他力气大,也很难控制好力度,单单自由落体下来的力量就不小。好在当时我的头正沉入水下,他砸下的铁圈力道减了不少。反之,如果我当时是抬起头换气,那我的头必定会被砸出一个大包。一阵剧痛后,我又呛了口水,被打骂的屈辱感让我瞬间愤怒了。我快速游到岸边,跑到他面前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他快速扫了一眼我的胸部,嚣张道:“我救你一条命,你他妈还骂我,打的就是你这种人。”

“有病,就算是骂你吗?我骂你了,你就可以动手打我吗?”

“你这种女人就欠揍,我不爱跟你说话,你赶紧滚。”

“打女人,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赶紧走,别在这里影响我们生意。”

“你这种待客态度怕才会影响你们生意吧。”

“对你这种人态度就不用好。”

我极其不善同人争吵,经常一激动气的浑身发抖,确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我能感受到我的嘴唇在抖,脑子里拼命的转,也想不到能一语伤到他的话,也只能道“你这种素质也只配永远呆在这里给人看门。”

“你瞧你那肥猪样,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出门就得被车撞死……”

我不记得我又说了什么,他又辱骂了我什么,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和他拼命。我抬手想扇他一巴掌,可惜我不够力。他瞬间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推倒在地,就势踹了我一脚。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员工走了过来,劝慰道:“美女,你冷静一下,他真的不是打你。他是见你呛水了,所以递救生圈救你。”

我顿时三观尽毁,有人在救你前还骂四字经的吗?我以为我找到了可以替我解决问题的人。眼泪不受控制像自来水一样留下来,语无伦次的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可无论我如何解释,黑衣女都坚持说他是在救我,而并非打我。那救生员大概也觉出我不会善罢甘休,转身想要离开。我怎能让他这般欺侮我后,轻易离去。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拿起他用来砸我的救生杆,打了过去。可他不费吹灰之力抢走了杆子,又咒骂了几句,转身离去。

有那么几秒,我怔愣原地,不知所措。骂,骂不过,打,打不过,那种屈辱感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当我回过神来时,那救生员已经走远了。我顾不得水里一双双惊愕的眼睛,迅速跑回更衣室。换好衣服后,我来到门口买票的地方投诉他。一位面容慈祥的阿姨让我从窗户处指认,是哪一个人打了我。随后,她打了一个电话。就在我以为有人可以还我公道,焦灼的等待之时,人未现,就听到一个肺活量充足的低吼声。

“谁在这里哭?”

紧接着,售票窗口旁的小黑铁门里走出一个身材肥胖,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咖啡色短发,大花的上衣,目光凶狠的看着我。

“是你说我们小张打你吗?”

我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委曲的说:“是的,阿姨,他用救生圈砸我的头。”

老太太铿锵有力,不容质疑的告诉我。

“你说的不是事实,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你溺水了,我们小张要救你,结果你确说他打你。”

我急于申辩,声音颤抖打断她道::“不是这样的,阿姨,他第一次是拉了我一下,第二次就是打我的。”

“不可能,我们小张人很好,这里所有的客人都很喜欢他,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客人呢?”

“阿姨,那你觉得是我在撒谎吗?我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冤枉他?如果他救了我,我为什么要恩将仇报,说他打我呢?”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我们小张绝不会打人。”

我极力平复心情,语速放慢,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疯子。

“阿姨,你当时并不在现场,你怎么能断定他不是打我,而是救我呢?”

“我再重申一次,他是救你,不是打你。”

“他就是打我了。”

老太太一声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让他跟我道歉。”

“不可能。”

老太太一只手拍打着另外一只手背,下巴冲着我上下抖动着道:“凭什么让人家给你道歉,人家又没打你。好心救你,你还冤枉人家,还追着人打。”

这时,一位走路颤巍巍的老太太试图插进我和胖领导的辩论中。胖领导于是握住了她的手说:“王教授,我跟你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呢。她呀,不会游泳,游着游着呛水了,在水里呀,就这样,这样张牙舞爪的,快淹死了,然后我们小张呢,好心,把她拉了上来。结果她说人家打他。她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打我们小张。你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嘛?”

被唤做王教授的老太太极力安慰我,说的内容大概一致,是我曲解了那个叫小张的救生员的意思,确实是我要被淹死了,他拿救生杆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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