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娇雪颜（2 / 2）

“怎么会？”嘴上这么说着，聂修武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那可算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行侠仗义”，第一次总是意义深远的，却被当事人这么嫌弃，的的确确算是对他的热情有了不小的打击。

“那就好，那个……还是感谢一下你吧。”她把头转向别处，她声音越说越小声，倒像是不愿说给他听一样。

“什么叫‘感谢一下’，这也太敷衍了。”聂修武这样暗想着，却也没说出口，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白沐雪。

似乎是感受到了聂修武的目光，又像是明白了他的默不作声是因为不满意于自己的态度，心虚的白沐雪转过头，看着聂修武道：“我可没有敷衍你的意思!嗯……你要是实在信不过，那我就认你为大哥，叫你一声兄长，这总可以了吧？”

“不过……”白沐雪话锋一转，“认你作大哥可不代表你就比我强，我绝对打得过你!你信不信?”

聂修武本来也不认为自己能比谁强，只好点点头道：“我信!”

白沐雪对聂修武的干脆利落的回答感到有点惊讶，因为一直以来自己家族里的人都对她能练好武这件事嗤之以鼻，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倒不是家族里的人认为女的天赋便不如男，只是族人觉得女的无需接触这些打打杀杀的粗俗事，自然也就无需好好习武，更无须在武学领域有甚名堂。但白沐雪生于武学世家，在族人的耳濡目染下早就喜欢上了武学，这才不听家里人的劝说，从千里之外赶来这天下第一的武学院，便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所成就。

当下，她立即认为聂修武是在敷衍她，心里不免有些羞恼，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聂修武可不知道这些曲折缘由，只是无辜地摇摇头道：“我没有啊。”

没想到这反倒令白沐雪愈发坚定地认为聂修武是在敷衍她，便不由分说地一掌向他拍来。聂修武没有料到白沐雪会突然出手，且这一掌又快又凌厉，于是胸上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退了几步。他稳住自己的身体，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又吃惊地看向白沐雪，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打自己。不过白沐雪这一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推开聂修武而已，因此也只使了七成力，倘若她使出了全力，恐怕聂修武此时已经被打倒在地上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话音刚落，白沐雪向聂修武飞踏而来，又是一掌向后者拍来。

聂修武心中苦闷，自己明明已经相信她的话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女还是要和自己打一架。眼下只好先退让着让自己不再被动挨打，再跟白沐雪解释。他本来已有一些武学根底，再加上今日跟随着夏佔学习了一天，实力已跟今日与金骅争斗时又有所不同，况且刚刚受了白沐雪的一掌，自然知道她所言非虚，她的武功绝对比自己要高，估摸着已经是从品武徒的样子了。

聂修武与今早的自己已然不同，他一个侧身，步伐更加快捷，躲过白沐雪的一掌。但他并无战意，看着白沐雪变得冷若冰霜的脸色，只是更加焦急。

此时白沐雪改掌为肘，击向已在自己侧边的聂修武。后者只好架起双手挡下。

“你不跟我打，是觉得我打不过你吗？还是说你不屑于跟女流之辈动手？”白沐雪想起以前在家里时，同辈不愿与她切磋便是以“不屑于与女流之辈动手”为由，每每听到这话，白沐雪总是气愤不已。她便以为聂修武现在不跟她动手，也是同样的理由，于是更加气愤更盛！话音虽响，白沐雪身影未停，左脚为轴，右脚在地上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那衣裙也翩翩旋转起舞，真好看地似那在空中流连婉转的蝴蝶一般。

然而这架势却不仅仅是好看罢了，如此，白沐雪腰马合一，一个冲拳连带着无前的气势将聂修武打得再也合不住自己的防御架势。他接连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身体不至于倒在地上，手臂也被她打得生疼。

她的动作是聂修武从未见过的，如果说今早他与金骅是小孩子打架，那么现在他就是真正在跟一个习武之人过招——虽然白沐雪现在使出的招式还很稚嫩。而他从兄长聂修文那里学来的几招根本就用不上，抑或者说现在的他根本不能活用。

然而，现实是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已经被白沐雪一个近身扫脚撩倒在地。

白沐雪看着躺在地上的聂修武，神情淡然道：“你现在信了吗?”

聂修武这是有苦在心说不出，道:“沐雪妹……沐雪同学，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不相信你啊!倒是你，无端地便打我一顿，有你这样子的吗？”

白沐雪这才相信聂修武所言非虚，脸色缓和下来，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点莫名其妙，似乎是对不起人家了，她面色窘迫地小声道：“你……相信就好。”说着向聂修武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

哪知，聂修武只看了一眼她的小手，却将目光看向别处，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是还在生她的气。

白沐雪不由得被他气闷闷的样子逗乐了，柔声地道歉：“好了，对不起啦，这次是真心请你原谅我啦……”

聂修武听着她吐气如兰，再转眼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真诚地跟他道歉了，他这才消了消气，把自己的手给她，任由她把自己拉起。

“其实……我刚刚会这样不是因为你的问题啦，是我自己……”白沐雪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不知为什么，对他说出自己的家事、自己的愿景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于是，白沐雪便把自己家里人是如何看不起她练武，而她又是如何毅然决然地来到一极学院的事一股脑地向聂修武倾述了出来。

“……就这样，我就来到了这样，我决心一定要在这里学到最顶级的武功，向他们证明我自己！”白沐雪挥动着小拳头，眼里闪闪发着光，那是聂修武从未见过的，如同天上的星辰般闪耀。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憋在心里很多的话，白沐雪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理解并愿意倾听她的人，向聂修武全都述说了，心情也不由得舒展开了。回过神时，两个小人已经坐在山崖上一块小空地前聊了很久。那是两个小人爬上学院后的山崖时找到的，正好可以用于歇脚。

此时，连月亮也隐进山里去了，远处宿舍楼里的油灯亮光开始一一逐渐熄灭。忽地，一声长啸响起，悠远长鸣，响彻整个学院，正是提醒学员们集体熄灯休息的报示。

还是白沐雪开口道：“夜深啦，回去休息吧。”两人搀扶着起身，对视了一眼，都无声地笑了笑。

“你，你也早点休息。”聂修武挠挠头道。

“嗯。”白沐雪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全然没了刚刚对聂修武动手时那玉面罗刹的样子。

聂修武乖乖地返回了宿舍，虽然还是会看见金骅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是一想到明天还能见到白沐雪，整个学院都似乎变得没那么差了。

白沐雪看着聂修武远去的背影，又转身向背后的山上看去，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回过头来，向自己的宿舍走去。然而，在那里远处的一棵粗树干后，似乎隐隐藏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