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细盐（1 / 2）

眼见自己这个老爹发火，林弘知道不能再这么绕弯子了，不然真的会把事情玩脱。

“父王，儿臣并非妄言。我秦国自产的粮食不足以解决国内的需求，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从他国获取粮食。母亲也说了，楚魏两国觊觎我秦国久已，儿臣自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将粮食借给我秦国。可儿臣也没说让他们白白将粮食送给我秦国，儿臣打算用一样我秦国有而他们没有，并且是他们所无法拒绝的东西来换。”

“笑话，若真有这种东西，寡人怎么不知道，我秦国唯一能畅销列国的也就只有蓝田一带产出的玉石，可玉石再是珍贵，每年能开采出来的也就那点，卖的多了，这价格就会降下来，拿玉石来换取粮食，朝堂上早有定论，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父王，儿臣说的可不是蓝田的玉石，儿臣说的，是盐。”

“盐?我秦国境内可没有大规模的盐池，就算每年能有些许产出，给百姓吃都不够，况且那些盐不仅味道苦涩，人吃了，轻则腹泻不止，重则中毒而亡。当今天下，盐者，齐也，宫里的夫子们没教过你吗？”

“父王，些许粗盐自然无法打动楚魏两国，可，儿臣如果能让我秦国把粗盐变为无害的细盐呢？”

“嘭”的一声，林淳将双手重重撑在案牍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弘，呼吸急促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能将那些有毒的盐变为无毒？此话当真？林弘，你可知道此事于我秦国而言意义重大？嗯？愣着干什么，回话！”

被林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林弘愣在原地片刻，心想不就是粗盐提纯吗，虽然古代想吃到细盐很困难，可作为王族，天下有什么奇珍异宝弄不到手，至于为了这点东西大惊小怪的吗？

不怪林淳的行为如此夸张，林弘来自于后世，对于盐的重要性没有深刻的体会，在这个时空当中，盐完全可以称之为战略物资，它的重要性不亚于粮食，粗盐味苦，且含有各种毒素，可就算是这样，普通百姓也吃不起，除了过年过节或是有贵客临门，寻常百姓家根本就不舍得吃，更有甚者，还有两兄弟因为父亲遗留下来的一罐盐而大打出手的传言，由此可见，盐在当下的重要性。

毫不夸张的说，齐国之所以能富甲天下，甚至能影响天下各国，靠的就是这手食盐垄断。各国虽然也有大大小小的盐池，可产出来的盐不仅在数量上无法跟齐国的海盐相抗衡，在安全上也无法相比较，齐国卖往各国的粗盐尽管有杂质，可到底还能吃，各国自产的粗盐杂质太多，不仅味道苦涩，吃了更会要人命。凭借着占据了大量的食盐产量，齐国将粗盐的价格定在了一石百钱，而粮食在各国的售价大多只在三十钱到五十钱。

没人知道齐国凭借卖盐积累了多少财富，只看齐国士卒的装备，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豹。他国士卒，边军士卒的装备一般五年一换，而像秦国这样积贫积弱的国家，甚至出现过十年一换的情况。齐国却能做到两年一换，甚至齐国的宫廷禁卫军，年年都能更换新装备，用的还不是齐国国库的钱，全部由齐王自掏腰包。齐国有多有钱可见一斑，试想一下，你拿着生锈的铁刀砍在别人擦得油光蹭亮的铁甲上，砍不了两下，刀就断了，心中踩过一万头羊驼都无法平息那股郁闷之情。有钱很厉害吗，齐国老大哥点了点头，并反手给你刷了波万箭齐发。老大哥踹了踹你那满是锈迹的甲胄，笑呵呵的说兄弟你人还怪好的咧，穿着这么个破铜烂铁跑来给俺送人头，俺看行，是个人才。

别惊讶，齐国就是这么豪横，当年作为产粮大国的楚国窥探中原霸主的宝座，在诸侯会盟的时候直接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说“这个老大的位置我打算坐，谁同意，谁反对。”结果装逼不过三秒，齐国坐在老大的位置上笑着说“怎么个事啊小老弟，来，让你齐哥看看，最近咋这么狂呢？”然后，就被齐国摁在国境线上暴揍了整整半年，楚王上书求和都不管用，齐王直接放话，俺觉得这个事不急，再打上几个月再说，就打半年，让天下各国看了，还以为我齐国打不起呢，来来来，咱两再好好算算，去年你们楚国的羊跑过来吃了我齐国两根草的事情。这场仗一直打了十个月，打到最后楚国再参加诸侯会盟的时候，肿着眼眶，满嘴漏风的说“这个老大的位置我齐哥坐了，你们谁同意，谁反对。”各国高呼齐老大牛逼，齐老大笑着说都是兄弟们给面子，混口饭吃，天下社团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

在林淳的呼唤声中，林弘终于是缓过神来了，“父王，此等大事儿臣自然不敢妄言，父王若是不信，儿臣的寝宫里有着儿臣之前所提纯过的盐，父王现在就能命人去取来。”

片刻之后，一名小太监按照林弘所说的位置，将一个木盒放到了秦王的面前。林淳打开一看，里面有着一层细盐，将其放在手心中，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显得晶莹剔透。

“弘儿，这就是你所说的，无害的盐？”还不待林弘回话，他便将细盐放入口中，一旁的王美人见了，惊呼不已，要知道这看起来虽然是要比粗盐好看多了，可再好看也不一定无毒啊，具体能不能吃还是两说，如今秦王就这么放在嘴里，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她已经不敢想象了。就当王美人想劝秦王将细盐吐出来时，秦王却伸手拦住了她。

只见秦王双眼紧闭，舌头在口腔之间不断地品尝着细盐的味道。齐国为了拉拢各国，同时也是为了彰显实力，每年都会从产出的盐当中精选出一部分，用来同各国的贵族进行交换。较之卖给各国百姓的盐，不仅杂质少，就连味道都普通的盐要好很多。也因为品质上佳，齐国对于这类盐称之为精盐，并且严格管控出口数量，除了各国王室每年都能获得固定的货量，王公大臣想多吃，都得刻意去讨好齐国派往各国的商人，以求来年能多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