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纹身（2 / 2）

“先生，先生！我一发现这些就立刻来了。和你们说的一样，碎的。”一个红鼻子邋里邋遢的男人揣着手，不断地来回搓着，手里不断地搓出一条一条的黑色污秽，“穿着和你们一样的衣服，我就知道要糟糕。”

“知道了知道了。”一位警员警惕地提着手里的蒸汽步枪，远远地指了指不断靠近的邋遢男人。

这让这个红鼻子的贱民不得不小心地后退了几步，声音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热切。

“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然后在旁边呆着，等一下跟我们去警署。”警员不屑地说着，他的鼻翼不自觉地抖了抖，第二工业区的空气极差，工厂的恶劣味道混杂着化学品与粪便垃圾的恶臭，若不是这一次的死者是自己的同事，他才不会这么尽职尽责地候着呢！

“是、是的，先生。”红鼻子男人又后退了几步，“我的老板之前雇佣我去铲掉污水口处堆积的淤泥，但我才走从河岸的楼梯上走下来，就看到了一大堆报纸。我本来想把它们都捡回去，好在晚上塞进衣服里，好让自己暖和一点……我是说真的，报纸塞进衣服里真的能保暖，至少比……”

“别废话。”警员立刻打断了开始将话题扯到了他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上的红鼻子男人。

“哦，哦！好的，先生。”红鼻子男人停下了自己的絮絮叨叨，“是……是这样的，我上去想把报纸都拿起来，结果我一抽，就看到滚出一只手来，我吓了一跳，差点就摔进马若河……不，我一只脚已经踩进去了，你看我的裤腿已经湿了！”

“我让你说重点！”

“哦哦！我知道，说重点！我被吓了一跳，就想就这么跑走，但我才重新回到楼梯上，就忽然发现那只掉出来的手的颜色有点奇怪，我就想起来最近大家都在说的事情，有个可怕的杀人鬼，他喜欢吃人，把人切碎了用各种方法煮熟……太吓人了。我想起那个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煮过，我就很害怕，立刻就跑上了岸。但我又想起来，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就可以拿钱……”

“那你有在这期间看到有其他的人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让红鼻子男人不由得一愣，视线就扭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红鼻子男人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他才不想把第一手的钱让给别人，“我才是第一目击人！”

“她让你说，你就说。”高瘦的男人从警员的背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枚警署的徽记。

看到警署的徽记后，红鼻子男子顿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又恢复了低声下气，面对两个警员和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小女孩，即便是光脚的人也知道稍稍退避。

“是、是的，小姐……还有先生。”红鼻子男人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对马克与薇拉微微欠身，“我的确在跑到岸上之后看到了。”

“是一辆蒸汽车，这个我绝对不会认错，因为工业区除了工厂的主人才会有这种先进且昂贵的玩意，因此我印象非常深刻。蒸汽车的主人是一个女人，亚麻色头发，但穿着很朴素的衣服。我上来的时候她恰巧上车准备离开，那时候，这个附近就只有她一个人。”

红鼻子男人开始用手比划起来，“大约这么高，挺漂亮的，我以为她是那种职业的人，所以一开始没注意，但我发现她上的车里没有人，那辆车显然就是她的。”

“哦，还有那个女人的头发是烫过的，所以非常的蓬松且卷曲。”

听着红鼻子男人的证词，薇拉微微沉寂了一下，随后就看了一眼马克，猛地拍了一下脸颊，“糟糕！”一声就开始往他们来的方向跑去，“我就应该猜到的！黛米小姐有危险！”

十几分钟前。

黛米被告知留在由薇拉出资的马车上，因为她这样的人真心不适合出现在案发现场，指不定还没调查出来什么呢，黛米就会吐了一地，毕竟那可是碎尸案呢！

对此，黛米也欣然接受，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妨碍别人的性格，于是她就安静地等在马车上，看着她以前就没怎么看过的，贫民窟的样子。

这里是库勒德的贫民窟，沿着马若河生长的工业区。这里的污染极其严重，工厂的废料被直接排入水中，浓重的烟雾就被这么直接排上天空，在天空拉出长长的黑色柱子，随着黄昏来临的瑰红而逐渐藏进浓重的云层之中。街道上的味道非常浓重，若黛米不好好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恐怕得直接呛死在这里。

街上非常脏乱，随处都可以看见令人难以启齿的东西，而许许多多衣着破旧的人则行色匆匆。有人的怀里抱着卖相看着就不怎么好的黑面包，有人将浑浊的水顶在头顶匆匆而过，更多的则是举着刚刚糊好的火柴的孩子，看到马车就拥过来，兜售。

黛米对这里很不喜欢，并非是同情心，而是这个时代尚且体面的人特有的居高临下的恻隐，但她不会为此花一分钱，这是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的固有思想。但黛米毕竟受特里·弗里曼先生的影响颇深，她觉得，尚若市政厅安排人员打扫这里的街道，给这里的人们安排恰好的工作，并对孩子们进行补助，或许这里就不会这么让人感到不适了。

所以特里·弗里曼先生真是一个有思想，有见地的人。

正思索着这些的黛米拉上了马车的窗帘，避免那些脏兮兮的孩子将手伸进来。

“黛米·南希小姐。”马车夫忽然叫出了黛米的名字。

这让黛米感到惊奇，因为她从未向这个陌生人介绍过自己，也薇拉的谈话中也从未提及自己的姓氏，但她却感到了胸口隐隐的发烫，她有些意外地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马车夫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却听到了挥动鞭子的声音，马车忽然开始动了起来。

“啊？先生！我的朋友还没有回来！”黛米发出了惊呼，“请停下。”

但马车夫却并未理会她，马车开始向着工业区更加深邃的地方挺进，黛米连忙爬到了前座，“先生！这可不是一个玩笑！请停下！”

马车夫缓缓地抬起头，苍老的面庞开始扭曲，这让黛米胸口发出了碎裂的声音，黛米忽地明白了过来！这就是那个马若河的……杀手。

“只要丢出一块肉，母狼就会抛下自己的狼崽子抢食。”马车夫的声音变得怪异，周遭的一切开始陷入无尽的黑暗，黛米胸口的护符终于无法支撑某种压力，碎了。

真正的黑暗在瞬息间便降临了，而在这之前，黛米却死死地盯着眼前扭曲变淡的人影，恍惚间，黛米看到了他手臂上在扭曲间出现的，一枚纹身。

那是一个“1”字，这个数字的前面则镌刻着神秘的花纹，这些花纹不断重复着，环绕了手臂一圈，隐约间，似乎看到了无数互相紧握的手。

这一定是有关于他身份的真实线索！这是黛米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唯一的想法！她可不是笨蛋！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她如此想着，陷入了第一次遇到马若河杀手时候的那种状态。

无尽的黑暗让人只能看到自己所接触到的木板，但这一次，不知道薇拉是否还能够及时赶到这里？！一定能的，只要她能反应过来因为，她在之前看到的那本《隐秘世界》中，提及“几乎所有的学科中，简单运用于寻找熟悉的物品或者人的方法，是最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