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启的无奈46(2 / 2)

“民众苦矣,若再加征恐生民变,届时又得再加征平民变。如此往复何时止境。”

“陛下,民众定能知晓陛下苦衷。不妨再苦一苦百姓。”

“朕素闻江南乃财富膏腴之地,可否加征商税以输军资,如此便可避免扰民。”

东林众臣顿时集体炸毛,“陛下,商贾一道牵连甚广。商贾看似与万民不关联,实则息息相关。如茶商布商,如果对他们加征商税。那所加的赋税要么转嫁到货品最终的售价上,或者是茶叶布衣的采买价格上。总之,加征商税就是逼得商贾们提高售价,又压低采买收购价。如此一来,受创的还不是天下万民。”

天启耐心解释,“朕并非要竭泽而渔。仅仅是取一些舒缓辽东边事,待辽东安定后立即罢征商税,如此可好?”

东林众臣哪能允许天启开这个头。很多事情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天启无奈地看着人群中的孙承宗,对方眼神仿佛也在诉说着无可奈何。

他终于没有耐心了,“南宋以半壁江山而得钱财万贯。而今我大明的江南富裕不输彼时,为何商税仅有寥寥。朕不过就是于沧海取一粟,众卿何故如此激愤。这天下难道是朕一家的,自太祖以来可没少厚待众读书人。”

东林众臣顿时跪倒一片,“臣等惶恐。正所谓君君臣臣乃是天理纲常。这天下是陛下的,怎能是有我等一份。臣等断无此等大逆不道之念头。”

天启愣了片刻,东林这帮人是变着法在说:你老朱家的江山,关我们屁事。

眼前的这头巨兽太厉害了。连自己老师孙承宗此刻都只能跟着一起跪下。因为要是不跪,他孙承宗立马也成了阉党,等于和他大半生的过往做切割,这个显然做不到。

天启想起今年除夕夜的灯火。

那晚他站在皇极殿前,周遭围满了庆贺的众臣,可寒风呼啸之下他很冷,仅靠老师孙承宗和若干人等根本无法为他遮挡寒风。更何况杨涟和左光斗等人看着正派,可实则态度暧昧。要说他们清廉吧也确实是清廉,可这几人总是盯着阉党穷追猛打,而对真正根源所在的财政问题视而不见。

抓阉党有什么用,弄掉阉党就会有钱吗。如果是的话,天启自己就动手了,还轮得到他们。

治国太难了,他和孙承宗对视了一眼。他想起读书时老师讲过,为帝王者在于审时度势,忠臣要用小人也要用。天下无不变之事无不变之理。

底下跪着的孙承宗明白上头自己学生的心焦,可他帮不上什么忙。他也明白东林同僚们的考虑。大明自开国以来,极为厚待宗室,而对沈万三这样的商贾则历来颇为鄙夷。

商贾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战战兢兢活在大明统治之下,他们觉得自己是朱家养的一头头猪,生怕何时会步上沈万三的后尘。经过了很多年耕耘,勋贵集团日渐式微,商贾们大力培养子弟通过科举入朝,这才算站稳了脚跟,不用再担心朱家的屠刀会落到自己头上。

可以说,商贾们如今的财富是忍辱负重积攒而来的,让他们拿点出来怎么可能,毕竟养尊处优的朱家人不是分文未动嘛。

即便连孙承宗本人也对朱元璋和朱棣定下的,这种养猪政策意见很大。那作为江南商贾的代表,东林党人自然是绝不会同意加征商税的。

而对天启来说也是无奈。向商贾动刀乃是惯例,因为从朱元璋起就是把商贾当肉猪养的。他不可能去朝宗亲动刀,因为这就好比朝自己身上捅刀,等同于动摇大明根基的自杀行为。虽然他在和老师的多次交谈中感受到老师对此也颇有微词,可谁叫他姓朱呢。

天启看着自己御座上的扶手,那个扶手金光璀璨倒映着他的脸,这天下间行事的准则或许就如照镜子,取决于你是谁。

念及于此,天启看向东林众臣,再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魏忠贤。管你等是忠是奸,朕既然姓朱,那就只有先保住朱家江山再说。

“众卿说的是,这王安之死确实值得再商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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