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萌（2 / 2）

天刚蒙蒙亮之时，齐家父子到达杨涟府上。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四合院。门口没有威武的石狮子，随风飘飞的两盏灯笼都已褪色，台阶总共也只有三级。两扇大门更是漆色掉落斑驳不堪，其上的两个铜兽首冒着斑斑点点的绿色锈渍。大门门缝宽到能看清院内花盆里种的什么花。

总之，杨涟这宅子还不如齐瑞刚买的那一座小院。

几声敲门后，杨宅大门吱嘎吱嘎着打开，齐瑞都怕那两扇门随时会掉下来。

“齐大人来了，老爷等着了。大人自行过去吧。”杨家仆役看来对齐如海挺熟。

齐如海带着齐瑞径直朝着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间而去。

齐瑞趁着走路的功夫四处观望了下。这处小院总共七八间房，和齐府没法比。

“杨兄，如海带犬子前来拜会。”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杨涟一身儒衫迎了出来。头发胡子大多已白、满脸皱纹、眼袋浮肿，初看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但是整个人仪容收拾得很齐整。

相比之下，齐如海就看起来滋润得多。虽然杨涟只比齐如海大了没几岁，可两人看起来像差着一辈。

齐瑞想起，传闻杨涟为了辅佐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朱由校顺利登基，前后连着几日不睡，熬夜熬到须发尽白。看来所言多半非虚。

“二河不必拘礼，这就是令郎？”

“见过杨世伯。”

杨涟借着屋内射出的微弱烛光，打量起齐瑞。齐瑞面带微笑，保持敬意，任凭对方审视自己。

“不错。有雏鹰之姿。难怪当日能在刑部大堂说出那等振聋发聩之言。”

“谢世伯夸奖。”看来杨涟已经提前对自己有过了解。

“二河恕罪。烦请你先去客厅喝口茶，我想单独考教令郎一番。”

“这。。。”齐如海没想到自己这老朋友会来这出，不过杨涟素来刚正忠义快人快语，他倒也不奇怪。他只是担心留齐瑞一人在此，难免口不择言。因为以齐瑞原先的二世祖作为，是绝对入不了杨涟之眼的。

“你一会儿可要仔细回答杨世伯的考教。”齐如海叮嘱了一番，便自行去客厅候着了。他知道杨涟的执拗，因而既未客套也未反驳。

“跟我进来吧。”杨涟侧身让齐瑞走进去。

“世伯请。”齐瑞还不至于前辈开门就往里走。这就如酒桌敬酒，前辈酒杯略微放低一些，你不能杯子一动不动就碰了过去。

“此处只有你我，不必拘束，你进来便是。”

齐瑞瞧杨涟语气平和，没有一丝客套。“谢世伯。”他道一声谢后，径直走了进去。

交往之中，规矩和套路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如果前辈一再主动向你示好，你还坚持客套端着礼节不放，这就难免会过犹不及。

“应对从容，举止有度，年仅14。在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中也是少有的。”齐瑞刚进门，杨涟就对他夸赞有加。

“世伯过誉了。”

“贤侄随便坐。老夫就不给你客套上茶了。”

“还是长辈先坐。”齐瑞跑到书桌旁，拉开太师椅，示意请杨涟坐下。

杨涟带着对齐瑞赞许的目光坐下，齐瑞随后侍立一旁。

“你父与我认识多年。他说自家的小儿子缺一个好老师，我没等他明着开口，就自荐教席。”

“谢世伯抬爱。”

杨涟摆摆手，示意齐瑞少客套，听自己说。“你父与我相交，还是在我当虞山县令时。彼时他管着松江，离我那近。划一叶小舟一天功夫就能到我那。我两常同登虞山，站在剑门奇石上面对着姜尚垂钓过的尚湖，一抒胸中豪情。”

“去年一年，两位先帝接连宾天。一年之中储位动荡接连两回，后宫、宦官、佞臣，皆欲染指神器。幸赖我辈君子据理力争方抵定如今朝堂安稳格局。”

“然内廷宵小仍不知收敛，勾结外臣兴风作浪。因而才有了你除夕青楼风波一事。”

杨涟这是向齐瑞解释了他之前青楼风波的起因。其实熟悉明末历史的齐瑞已经自行分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