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只有绷带的女人26（2 / 2）

绫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我有碎片，蒙德里安想要对付我可比对付你麻烦不少，而且我是个女的，蒙德里安除非有什么癖好，不然不夺舍你夺舍我干嘛。等夺舍了你之后，蒙德里安没有任何必要对付我。我已经尽力帮你了图莫。”绫说道。

图莫发现她的解释确实有道理，蒙德里安夺舍了自己之后没有杀她的必要。

只不过当绫看着图莫的眼睛虚眯起来，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图莫微笑着对她说道：“蒙德里安要夺舍我，最好的方法肯定是让我杀了你。无论是杀了我还是杀了你，都有很大可能引来归宿，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绫刚想要反驳什么，没想到天空的丛云突然被清除，露出寰宇处由色块构成的两个字，“没错”。

“错字下面那个是日，不是口。”图莫提醒道。

在他们两的注视下，天空中的那个错字慢悠悠地加上了一横。

面对图莫和蒙德里安的里应外合绫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她伸出了才堪堪恢复的手颤颤巍巍指向图莫，“你！”

图莫按下了她的手指，忽视她的指控：“你刚刚说你自己也有块碎片，是什么碎片？”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绫有点后悔选择来帮助图莫了，作为唯一一个愿意趟这趟浑水的人，图莫竟然这么对待自己。

我知道你怕自己能力泄漏，我可以拿蒙德里安的能力作为交换。

天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似乎在述说“刚才我帮了你，你现在却卖了我。”

绫犹豫了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既然选择来帮助图莫，那她就帮到底吧。她突然用颤抖的小臂捧起图莫的脑袋，死死地盯着图莫的眼睛。

图莫刚想问她要干嘛，就从视线中明白了她的能力。

“这也能算能力？”图莫下意识地说道。

“你说什么？”绫怒道。

“没什么。”图莫悻悻地耸了耸肩，“我说这个能力还挺超乎我想象的。”

“图莫，你要知道，只有我来帮你。”

见到对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图莫避开了绫的面庞。低着头将蒙德里安展现给他的能力完完整整地和绫说了一遍，期间天空中的字还帮图莫补充纠正了细节，图莫甚至都没有指出蒙德里安语法的错误和笔画的缺失。

听完图莫对蒙德里安的描述，绫也意识到为什么图莫会问出她的能力能算得上能力的这种问题了。

因为和蒙德里安比起来，她的能力真的完全就称不上能力。

图莫谦虚地询问绫的意见。

“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能控制这个世界。”

“我们可以在这里控制这个世界？”图莫好奇地说道，毕竟蒙德里安之前也和他说过要是遇到契合的世界，说不定就能直接拥有领域了。

“你知道这是谁的世界吗？”绫问道。

“蒙德里安说这是杜尚的世界。”图莫回答道。

“你有感觉到和这个世界的共鸣吗？”

“什么是共鸣？”图莫问道。

“一种很玄乎的感觉。既然你感觉不到的话，那就说明没有。”绫对此本来就没有什么期待，因此现在也没什么失望。

“竟有此事。”图莫摸了摸下巴，接着问道：“蒙德里安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遇到了萨拉马戈的白目大世界，我看蒙德里安对他似乎非常忌惮，我们是否有可能向他寻求帮助？”

“萨拉马戈？白目大世界”绫重复了一遍图莫说的名词，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说的萨拉马戈应该是《失明症漫记》的作者，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他不会帮忙。”

“此话怎讲？”图莫虚心问道。

“萨拉马戈虽然对这个世界怀有悲悯的态度，但他对所发生的事情都选择视而不见，他坚持的是人们自身从苦难中寻求希望。”

图莫点了点头，他看着远处的褪色如同倾倒的墨水般缓慢而平稳地推进着，正如死亡的沙漏在不断低落，他虚眯起眼睛。

他这是又想到了什么，绫知道图莫一旦做出这个动作，准没有什么好事。

她内心很抗拒地看着图莫凑到自己身旁，对着她悄悄说道：“我们把蒙德里安引进来。”

果然，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我们好不容易才送走蒙德里安，你怎么想把他重新引进来。”绫无奈地问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有蒙德里安和医生能送我们离开。你能让医生送我们离开吗？”图莫坐了下来，居然开始玩起了沙子。

绫无语地看着图莫玩着沙子，细细想想发现图莫说的并没有错，蒙德里安确实是唯一能把他们送离开的人。

“我相信你一定有计划了吧。”绫叹了口气，她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图莫。

“计划大致就是这样，而且第一步肯定会实现。”和绫阐述完计划后，图莫便抬起了头看向天空，“是不是啊，蒙德里安？”

果然天空顺着他的意思浮现出一个“是的”。

是个大头鬼。

图莫解释道：“你说过，感知世界的时间流速非常慢。蒙德里安想夺舍我的目的无非是想逃离感知世界。他的所有好友都已经回归归宿了，而他总是与我们主动互动，我觉得他不会无聊到等褪色将我们逼出来，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不仅在给绫解释，同时也在刺激蒙德里安按照他的计划来。

图莫其实并不确定蒙德里安会不会等到褪色将他们逼出去，他的目的是夺舍图莫离开感知世界，要是不小心被图莫跑了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遇到下一位有缘人。

和被图莫逃脱的风险以及漫长的等待时间相比，现在这点时间并不漫长。

如果是褪色将他们逼出达利的世界，那他们将毫无胜算。

因此，图莫只能用蹩脚的激将法刺激蒙德里安，刺激他进入达利的世界。同时图莫感觉，蒙德里安内心其实是有点希望他们能逃离的，夺舍并非他的本心但却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正是蒙德里安这种在善恶间彷徨的态度，才给了图莫机会。

之前是，现在是，等会就不确定了。

他得让蒙德里安不去想自己夺舍是否正确，要是等他彻底决定下来，那自己和绫同样不会有一点机会。只有把蒙德里安的注意力引到怎么应对自己上面，才能阻止他思索到底是否应对图莫这件事上。

这一切都是博弈，只不过图莫没什么好牌，唯一的期望就是对面不会一上来就是王炸。

图莫对着绫说道，也同样对着蒙德里安宣战道：

“既然他想玩，我们就奉陪到底！”

绫看着图莫正声的模样，觉得他似乎有点陌生。

“你要是想夸我帅就直接说。”图莫善意地提醒道。

他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绫看起来没有什么经验，图莫不指望她有什么超常发挥，只要她不会出错就行。

“滚。”绫翻了个白眼。

图莫讪讪一笑，搓了搓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蒙德里安对于图莫的宣战仍没有任何回应。

蒙德里安不会真的在思考对付自己是否正确吧。

图莫心里冒起冷汗，只不过表面仍坚定地看向天空。

就在图莫忍受不住准备再次刺激蒙德里安的时候，图莫终于等到天空的字又出现了变化，蒙德里安询问图莫是否准备好了。

图莫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淡然地抬起头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将意识延伸到外面那个身影，向着世界外的蒙德里安发出了“邀请”。

一根垂天之丝贯穿天地。

苍穹之上，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降临。

随着身影的缓缓落下，笼罩这个世界的经线也虚空中缓缓浮现。

“你准备怎么办呢，图莫？”

人未到，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