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1 / 2)

“杀了图莫!”

从睡梦中惊醒,我看了眼手机,才早上7点。

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就是睡不着觉。之前的噩梦历历在目,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于是我下了床,打算去小区里散散步。

刚出门我就碰到了散步回来的夫妻两,他们是三楼的住客。

他们雪白的银发被打理得很好,普通的衣服被整齐地熨贴过,脚上穿着双运动鞋。

“年轻人,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他们向我打招呼,说起话来很像是老师,和蔼中带有丝丝亲切,我知道他们曾经的职业是教师。

“做了噩梦,出来散散步。”

“哦?”老爷爷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最近也做了噩梦,我梦到了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老奶奶手上的小动作打断了,不过我知道他们梦到的是什么,我也就没有强人所难。

“那我们先买菜去了,到时候再聊。”

老奶奶指了指手上幼稚风格的手表说道:“早上的菜是最新鲜的,可惜老龙搬走了,不然还得让他帮我挑挑。”

“老龙?”我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又不熟悉。

“是啊,就是五楼的老龙夫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好多人搬走了呢。”

我想起来了,他们在农村的菜园因为台风被淹了,这才是他们搬走的原因。

我和老爷爷老奶奶告别后,就再次前往医院。

没想到刚到医院门口就碰到图莫从他的车上下来,他和我打了个招呼。

他打着哈欠,满脸黑眼圈,像是昨晚没睡好一样。

虽然不对付,我还是和图莫互相打了招呼。

“杀了他!”

我从噩梦中惊醒,我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大厅中。

看得出来,病友们少了不少。我内心由衷地感慨道——不愧是老师,治疗效率就是高。

我回头看向图莫,没想到他也睡着了。

我刚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我梦到自己坐在一个雪白的房间中,旁边站着密密麻麻地身影,冷漠地注视着他。

面前是一座棺材,我想看着棺材里躺着谁,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走了上来,在棺材边上放上一束鲜花,说着些悄悄话,接着又是冷眼看了我一眼,默默走到了后方。

慢慢地,后面传出来小声地啜泣,啜泣声越来越响,夹杂着“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语。

棺材前的人越来越少,我快要疯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动不了。

直到最后一位走了上来,我终于从对方的墨镜中看到了,我看到了在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自己。

而自己,自己只是罐子里浸泡着的一坨令人作呕的烂肉!

我看了眼身旁的图莫,对他感到同情。

这显然不是我的梦,而是图莫的梦,一个本体是恶性肿瘤的“人”的梦。

此时此刻我也不觉得图莫面目可憎了,反而觉得“它”有点可怜。

它看起来过得很好,实际上也不过是生活的囚徒罢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老师又过来了,他今天一次挑了两个,“把82041号和82011号送过来。”

看着他满脸的憔悴以及眼底的血丝,我心疼地询问老师连续做这么多组手术会不会有事。

他挥了挥手表示没事。

因为是两个人,于是我扭头去寻找图莫帮忙。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图莫就不见了踪迹,他可真是太不靠谱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亲自把82041号老大爷和82011号小伙子送到地下室的入口处。

在经过这条恐怖走廊时,我发现灯越来越闪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变压器就会彻底坏掉。

见到这么一副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他们和其他所有没有被麻醉的人一样,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出来他们真的很害怕,只好在路上不断安慰他们:

“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不过我的安抚没起到什么作用,直到进了地下室,他们还是一副恐惧的模样。

目送着他们进入地下室,我正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花自己钱去修理变压器时,图莫又突然冒出来了。

“你花钱修了这玩意,自己怎么办?”

他说的对,我没有足够的钱去修理变压器,但他有啊,于是我和图莫说:

“你这么有钱不能出钱修一下吗?”

他呵呵一笑,露出轻蔑的表情:“我哪来的钱,这玩意又不归我管,这钱就是得让医院出。”

“医院预算本来就吃紧,哪有闲钱换这玩意啊。”我反驳道。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他摊了摊手,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

图莫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维修坏了的东西本来就是医院的职责,而不是我的职责。

中午和图莫一起吃完饭,果然图莫就又去睡觉了。

临走前他又问了我:“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地下室?”

“不要去打扰老师他们!”我没好气地再次提醒道。

图莫不在,只有我一个人看着仅剩的几个病友。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询问我其他病友都去哪了。

“他们都治好回家了。”面对他们我还是很有耐心的。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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