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谁?”(2 / 2)

可惜的是,他们不允许我打扰手术过程,甚至连观摩都不允许。

不过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我只是老师的记名学生。

我负责处理日常的事物还能胜任,动手术这种事我就参与不了了。

对于压根就没学过医学的我来说,看了也是白看。

由于老师和斐然要给老郑动手术,今天我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清点完所有东西,将病友们送回房间,给他们各发了颗大白兔奶糖。在医院洗完澡刷完牙,我将之前打包的饭菜拎回家。

我的家离医院不远,甚至可以说很近,穿过几条街就能到了。

这是一栋独立于其他建筑的小区楼,和走廊一样,看起来非常阴森可怕。正是因为如此,这栋楼的租金比周围低多了。

里面住的绝大多数都是些好人,只不过因为生活所迫,被迫安居在这所孤楼之中。

我才没搬过来多少天,便和他们很熟谂了。

拿起放在一边的水壶,我给门口园圃中歪歪扭扭长着的植物浇了点水。

这些植物是五楼的住客种的,不过近几日来她都要加班到深夜,然后再从朋友家把寄托在那里的孩子接回来,就只能把水壶放在这边,“委托”有缘人给这些植物浇点水了。

比起住在这里的其他人,我算得上年轻也算得上清闲,因此就主动接过了这个任务。

小区楼正门口的地板路上有一片鲜艳的玫瑰花丛,盛开的玫瑰花顺着地势蔓延到下水道口,在那里长了几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看到这片鲜红的花丛,我的内心隐隐升起一股抗拒——

我,讨厌红色!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这片花海,来到小区楼内的通道中。

通道没比医院的好到哪里去,走廊尽头的灯也是一闪一闪的,这或许是老房子的通病。

打开一楼的房门前,我习惯性地查看电表。

电表箱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301室余额三千多度的电量,看到这么多电量我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的电表不在这里。

3000多度电啊,这可是1500块钱呢,差不多抵得上我整整半个月的工资了。

说实话我好像真没见过也没梦到过301室的主人,我猜测他应该是个家里有点钱的宅男吧。

话说为什么我要用到“梦到”。这可真是奇怪,我摇了摇头驱逐杂念

,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一楼的房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酒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阵撼天动地的呼噜声从沙发上传来。

我看了眼电表,还有17度电,足够使用五六天了。

作为老师的记名弟子兼助手,我的工资不是很高,3000块钱中还得拿出一大半给我爸喝酒买醉,因此每一度电我都能用得很谨慎。

我蹑手蹑脚地从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酒瓶间的空隙中穿过去,生怕惊扰了他们的美梦,从而唤醒我爸。

要是我影响到我父亲的酣睡,就不免吃一顿拳打脚踢。

我将医院食堂带来的晚饭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碰到了二楼的小赵。

他长得很瘦弱,左手藏在口袋里,隐隐透出一截绷带。

别以为他藏起来了我就不知道这是他前几天干黑活时压断了无名指和小指。

他才17岁啊!我真为他感到难受。

他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略带伤感地说道:“二楼的付叔叔昨天搬走了。”

我简单地“嗯”了一声,和小赵说:“说不定老付又赚了大钱就搬走了。”

这是我安慰小赵的话,其实前几天我就隐约听说老付开的工厂好像又破产了。

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聚在这栋小区楼里,也会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离开。

就我搬进小区楼的短短几天,就有好几个人搬走了。

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夏伯伯和猫爷爷。

猫爷爷很喜欢小猫咪,他养了不少只流浪猫。

但不久之前小猫咪不知道为什么都消失不见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见到尸体大家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只不过这点希望不足以支撑猫爷爷继续在这心碎之处生活下去,过后不久伤心欲绝的猫爷爷就搬离了这里。

而夏伯伯也是个可怜人,他女儿得了绝症,即使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她治疗,她最近还是走了。

可能她这一走,也带走了夏伯伯的心吧。

生老病死,失望离别,是人生常有的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更何况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话说回来,老付,猫爷爷和夏伯伯三人之前还挺熟。

没想到短短几天里三个人就都搬走了。

小赵和我告别,他要上班去了,他用完整的右手和我挥手道别。

我对着他说道:“小赵,注意身体,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小赵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对我说的话很惊讶,不过最后还是大喊道:“谢谢,我去上班了!”

等到他走后,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小赵也是苦命人,摊上这么一个疯了的娘。

很多时候并不是人们活得不努力,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给他们太多的磨难。

回到医院,我碰到了新人,他长得很高,微微胖,带着一副玫瑰金的眼镜。

老师和斐然正愉快地和他交谈着。

见到我来了,他向我伸出了手,和我握了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就本能地感到一阵厌恶。

看得出来,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废物富二代,和我甚至和整个小区楼都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人。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和斐然要和他交谈得这么开心。

他主动伸出手:“你好,我叫图莫。”

我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斐然。

现在她那细长如葱般的手指上竟然真的空空如也。

这个戒指,是斐然的!

这时我眼神一晃,我的耳边突然回荡起他们的话,那些离去的还在的病友们对我说的话,我想起了我们之间完整的对话!——

“杀了他!”

“杀了谁?”

“你知道是谁!”

“杀了!图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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