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夫妻（2 / 2）

所幸补习班算得上暴利，他们欠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他们还能刷刷碗筷端端盘子挣点辛苦钱。

经理还说他们说起话来倒挺像个教书的，他们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剩下的几个小债主里有个是孩子的同学，当初他让夫妻两最后再还他们的钱就行，夫妻两搬家时就把地址告诉了他。

多年不见的他最近却因为某些生活上的不顺经常会到夫妻家里串门。

他的手脚不是很干净，老是从他们这里顺走些小玩意，很多都是夫妻二人曾经的朋友学生送的。

有时喝了酒还会打砸东西，抱怨自己的父母对自己不理不管，夫妻倒不是怕普通的家具损毁，他们怕的是儿子的遗物被攻击。

因此夫妻两很害怕他的到来。

门到底还是打开了。

这次他身上却没有任何酒气，取而代之的是袋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刚到就给夫妻二人跪了下来，老爷爷立马扶起了他。

“对不起，叔叔阿姨们，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乱了。”

“快起来，孩子。”

他们三人坐上了餐桌。

在对方的描述中，他们得知了小伙子今天前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从夫妻儿子自杀后就放弃学业漂泊四方，但对他严厉了一辈子的父母前几天突然在这个城市找上了他，告诉他：

“家门一直为你敞开着。”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总喜欢来您们家中。

我猜是因为你们从来不会责备我。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却还是做了这么多混蛋事。”

说着说着他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个巴掌。

老爷爷连忙制止了他的行为。

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听到这话，他留下了眼泪。

老爷爷也拿出了珍藏许久的酒，不顾胃病的后遗症，和老伴以及小伙子一起喝了起来。

“我对不起你们，当年是我告诉小周实在不行就和父母坦白吧，谁知道，谁知道他……”

老爷爷瞬间清醒过来，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喃喃自语道：

“是啊，我教了一辈子书，相信谁都能变好。我对谁都能原谅，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不能原谅我的孩子。”

但随着几杯热酒下肚，他的意识又模糊起来，恍惚之间他听到了老鼠爬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就像他多年以来一直在询问他自己的话语——

“如果，如果我没有对儿子说出那句“你怎么不去死”会怎么样？”

在图莫的视角远离之际，他注意到墙上蒙蒙亮的地方新挂了一幅全家福，是小伙子以及两位笑眯眯的老人坐在这个房间里一起拍的照片。

在这张照片旁边，是三个更年轻的身影，表情严肃的年轻人，略带笑意的中年书生以及笑容满面的中年妇女，在一处古朴的大学门下，三个人就这么站着。

图莫回到了房门前，看了眼左边堆满垃圾的大门。

他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电表，301室的电量余额格外得多。

应该是个宅男吧，图莫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不打扰对方了，他继续向上走去。

图莫不知道的是，在他脚下，203号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