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2 / 2)

男人壮着胆继续往里面走去。

他没有发现:门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斑驳的墙壁。

走到坏了的灯下方,男人才注意到原来所谓的眼睛不过是电表发出的信号灯,“次次”地磨爪声是因为风吹动着没关牢的铁窗,而所谓的黑印应该是电动车轮胎压过的痕迹罢了。

他长舒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他伸手合上电箱外的铁窗。

就在铁窗合上之际,一道隐藏在电箱角落里的黑影闪电般地窜了出来,还没等男人看清便跳进一旁的过道之中。

男人被吓了一跳。

他顺着黑影逃跑的方向望去,想看清到底是什么——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凝固了。

仓促的脚步声忽然停住,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了。

地上是一把掉落的手术刀。

主治医师站在被剖开的腹部旁边,冷眼看向实习医师:

“下去,要是连这都看不得的话,我劝你赶紧换个行业。”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喘过气来——右边的拐角处,是只有发生在他噩梦深处才会出现的场景。

不断蠕动着的粉红色肉状物质填充了整片空间;粘稠的乳白色液体覆盖在其上,随着肉状物质的蠕动拉起一条条浑浊的丝柱;深不见底的洞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臭,就像早已发黑的破败肉体的流露出的死亡气息。

男人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但当他回头时,却直直撞上了一堵斑驳的墙。

“图莫。”

一声呼唤传来,男人这才发现声音是从墙壁后面传来的。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握拳用力砸向这座诡异的墙,只留下些许凹痕。

感受到了墙壁的厚度,他摇了摇头,将额头处的灰抖落。

男人头上的灰顺着簌簌的白灰缓缓飘下,为地上之前因为潮湿而黏腻起来的粉浆添了点富有层次的感觉。

然而看着新旧交织的灰尘,他突然抬头看去,小心翼翼地将拳头握起,靠在墙面的凹痕上。

本就残留着的凹痕,竟然和自己的拳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男人还是不信,取下拳头再次放在了另一处更为黯淡的凹痕处,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样!一样!全是一样的结果!

他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有了个恐怖的猜想——难道这些都是自己打的?

脑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引得男人将拳头砸向地面,以此分散头疼的注意力。

当他抬起手时,几块血迹留在了地上。

而这几块血迹,竟然也和地面上本就存在的污垢花纹一模一样。

男人趴下身体,发现这些所谓的污垢花纹,不过是早已风干变黑的血渍罢了。

于是他思索了一会,直起身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口中居然呼出的都是白气。

男人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温度也在不断下降。

发生的一切印证了面前那两个不断滴落着血迹的大字——

向前。

犹豫再三,他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强忍着内心的抗拒,转身俯下身蜷缩起来,在粘稠而又润滑的浊液包裹下,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

进入隧道后,视觉和嗅觉都失去了作用,就连身体都有种诡异的不断下坠的感觉,所幸他能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富有弹性的肉壁,这让男人有些许心安。

隧道在不断变得狭小,愈发强烈的挤压感迫使他顺着拥挤的隧道不断攀爬。

沉闷的雷鸣宛如心跳般的震动声从远处的上方传来,汩汩的河流仿佛血液在身旁流淌,以及四面八方,细微但却令人抓狂的“次次”声,就像……

就像老鼠在墙里窸窸窣窣地爬动。

老鼠,老鼠,

他的脑海中突然飘过一个念头——

“墙中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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