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娟别儿系玉佛 吴滔暗中帮王洁（2）（2 / 2）

吴滔听王洁说的越发随便，倒觉得她是开朗活泼，对我很信任，便接着说，我这个人虽然是土匪之一，但我对那些被抢的富户很同情，因为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千财万富离不开他们多年的苦心经营和勤俭节省，我从来不去行凶抢劫，并因为我没有贪心，段虎信得过我，安排管理他们抢来的贵重物资。有我管他放心，在我管理之前有好几个保管贵重物品的都有隐藏，贪污现象，有的被刑严惩，有的被杀，自从我接手对金对银都看的一文不值，我也得到无形的好处，每次都不必去强抢、拼搏，人身很安全，没有伤亡之忧。

王洁笑着问，像你这种不劳而获的匪徒在寨里白吃怎样混下去，原来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吴滔没半点责怪她乱说，还笑着回答，我就是同你一个类别的，爱说反面对立的怪话，人家听了也舒服，不会生气，我当初来当土匪是被逼无奈，我家有父母、妻子、儿女，那年天干大旱，地里颗粒无收，而我家是租种明王朝耕地，其地租本来是由地方收缴，段虎势大抢占了收租权，我们必须把地租交予段虎，没收成交不起，段虎强逼着交纳，我爹无奈之下与段虎交涉，把我交给段虎当劳役，以每月奉银一块计，我家欠他六十块，五年可抵清。我来他寨里已五年了，还没见过奉银，就是被他抵扣去，还说要加扣利息，看来人被扣押在他手里，一辈子也没出头之日，我也想过要逃离这匪窝，又怕家里人受牵连。吴滔还在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只听得李叔大声地驾、驾地吆喝两声，马鞭在车上抽的噼啪地响，吴滔知道段虎已到近处，一会儿他果然出现在跟前，掀开车帘伸出乌龟头，往车内痴看许久才离开。

刚等段虎一走，吴滔笑嘻嘻地问，你这调皮捣蛋的野丫头是怎么混进张府，又是如何死皮赖脸混到我这车里来的呀？

王洁愁眉不展地回答，说起我的经历可能没你那么简单幸运，我老家在遥远的东北辽东地区，父亲是当年拥有十多万兵力的地方军毛文龙麾下的一名大将。他身材魁梧，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深受毛将军抬爱，委以重任，是毛将军的左膀右臂，在抵抗皇太极入侵清兵战斗中立下许多功勋，而当时明王朝皇帝派遣袁崇焕为元帅镇守辽东，防御清兵南下，袁崇焕见毛文龙有勇有谋，又经常妨碍扰乱他的军事行动。尤其怕毛文龙抢去战功等原因，一心要除掉这支有生力量，这袁崇焕拥有几十万大军，又有明王朝供给粮草军需，毛文龙的部队虽然奋力反击抵抗，毕竟是寡不敌众，结果毛文龙被杀害，我爹也战死沙场。那年我才七岁，苦命的母亲只好带着我和我哥一路往南，朝京城方向逃难，本想到京城来找我大伯王德。当年他是朝廷兵部属下的一名将军，我母亲带着我兄妹一路兵荒马乱，随身携带的一点盘缠又被强盗抢走，害得我们沿途乞讨受人白眼，好不容易来到伯父家门前叫喊着开门，从院内走出一位陌生人，一听他说，大吃一惊。这宅院原来主人是王德将军所属，但现在已由朝廷经手卖给了姓宋的，我母亲惊恐万分，问起是怎么回事？那人告诉，去年王德将军奉朝廷之命，领兵七万去镇压李自成造反兵，还安排宦官李继为监军，首先打了几次胜仗，将造反兵追杀到洛阳城，那监军李继公报私仇，有意陷害王德将军，提议要围困洛阳城，不如分兵攻打来援敌兵，说是围城打援的妙计。王德将军对李自成兵力在十万以上，而且都是穷困潦倒、后无退路的敢拼不顾死活的将士，王德考虑再三，以自己几万兵力只能集中力量围攻城里敌人，让他粮草耗尽自会出城。到时围歼之。而李继执意要分兵三万去城外设埋伏，等候来援敌兵。等李继分兵去后，洛阳城起义军得知城外围攻兵力已调走一半，便发起突围，奋战半天将王德官兵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王德只好带着残兵败将落荒而逃，而监军李继带领的三万兵力没见着来援起义军闲着无事在那守株待兔，后来兵部以损兵折将罪追究王德。李继诬告王德与李自成勾结故意放走敌军，朝廷以通敌叛国罪斩首示众，没收其所有财产。那开门的还说，我家老爷以重金买下这宅院，王德将军的妻室儿女都逃的逃，自的自尽，都树倒猢狲散，那开门宋家人催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母一听大失所望，经历几个月来投靠大伯，竞是这么一个不幸消息，更为大伯一家悲惨下场十分痛惜，更恨那宦官李继诬陷忠良，天理不容。我母亲在这走投无路之时，带着我兄妹俩在京城沿街流浪，这时已是年终腊月，大雪纷飞、冷风刺骨，母子三人忍着饥寒交迫在街头乞讨，母亲生怕我哥俩冻坏，从自己身上脱下衣服给我俩穿上，我们知道母亲冻得直打冷颤，坚持不要，她哭诉着，逼我们穿上，她本来就体弱多病，又经历丧夫之悲痛，几个月颠沛流离之苦，原想着我大伯为依靠却完全落了空。已是穷途末路，焦急万分，老病复发，已寸步难行。哥和我使出吃奶力气，左右两边支撑着她，一步一拐地拖着艰难脚步，才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坐下来，没多久这家老爷骑着高头大马冒着风雪从外回府，我哥忙上前求救，老爷和蔼可亲地点头答应，他进府一会儿便叫佣人把我母亲抬进屋内，安排我们在他府上住下，给好吃好喝，母亲感激得忙带领我哥俩一起跪下磕头，千恩万谢老爷一家人，在后才知他姓苏名尧，是朝廷重臣，他对皇上忠心耿耿，皇帝对他特别信任，言听计从。

我们在苏府住了一晚，母亲认为寄人篱下，不是久住之家。第二天一早准备离开，往京城四处继续乞讨度日，但母亲病情十分严重，已是绝症晚期，强撑着起身，才伸出半步就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苏老爷令人请来郎中开了药方，出钱买来药品，要母亲安心养病多住几天，等病情痊愈再走。虽有好心的苏府施恩厚待，但可怜的母亲在当天晚上病逝，终年才四十二岁，苏饶老爷吩咐管家，备副上好棺材安葬了我母亲。哥哥和我悲痛欲绝哭天喊地，老爷见我们如此伤心痛哭，他老人家也含着泪水摸着我的头说，小姑娘你就留在府上不用走了，还领着我哥出府，帮他找了份差事，参军去了。

从此我和这个比我大五岁的姐姐，还有一个苏高哥哥一起玩耍、读书、写字，我还跟着跑马射箭练武功，吃得饱穿得俏，日子过得美满幸福，我一天一天顺利长大，在姐姐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给姐姐端茶送水，陪她绣花弹琴，姐姐待我如亲生妹妹。她结婚那年我陪她到了南方洞庭湖边张府，我的命是老爷一家救出的，是姐姐培养长大的，我必须知恩图报，以一生尽力报答。王洁紧接着说，吴大哥，你就看在我们姐妹苦难深重，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她还拿出一锭银子往吴滔手里塞，吴滔大吃一惊，连忙摆手拒收。这个绝对使不得，一是即使我放你们走，也无法逃脱。你看，押车、赶马的都是纯一色的青壮汉，只要发现有动静就会停止前进，全力以赴来搜寻追赶，一旦被抓回来，你们必死无疑；二是如果你们一跑，首先唯我是问，当然了，只要你们能逃脱，以我这条命换到你们俩条很是划算，可惜的是，残酷无情的杀人不眨眼的段虎会把我家妻儿老少杀光，对于你我都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事，何必去冒险送死呢？

王洁听吴滔解释的很是道理，如果从晚上跑，不但逃不脱，而且要连累吴滔一家人。王洁心里不停地策划着，这些强盗押着我们越往前行越离我们家乡远了，会更难回家。她左思右想，还是在白天寻找机会，匪帮的车队跌跌撞撞行驶了一个通宵，天刚麻麻亮，在一家驿站停下来，吴滔领着苏娟、王洁到二楼住下，王洁像往常一样给姐姐准备好洗脸水等。让她梳洗完毕，她东张西望认真注视着栈里每个角落，缓步走下楼，打探着这里前后左右布局，出入内外情况。只见大门外贴着一张告示：本栈有贵人包住暂不接待零散客人。王洁急了，这很糟糕啊，我想找人了解情况，没有外来客人全是匪徒，我去向谁打听消息，没有外来人出入，我和姐姐如何混得出去啊！她左肩上搭着条毛巾，右手拿着个口缸，看似在找梳洗场所一样，朝这边望一望又往那边瞧一瞧，她隐约听见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说话，她悄步朝那方向靠近，侧耳细听，很像张府的一个佣人，她兴奋万分推开室门，眼前一亮，原来是张府种桑养蚕师傅刘贵。王洁使个眼色，刘贵跟着到宅楼外，王洁惊奇地问，你怎么也到了这鬼地方呀？刘贵小声答曰，我不是和你们一样被强盗抓来的喽，昨天晚上，府里被这伙强盗放火抢劫，熊熊大火烧的乌烟瘴气，我想找几个伙计去救火，哪知道他们那些怕死鬼见势不妙就溜跑了，我只好往库房那边看情况怎样，想把有些贵重值钱的东西抢出来，不料强盗们也知那库房位置，一伙匪徒正在紧张地搬货装车，我转身就跑，被匪徒拦住抓获绑上马车，才押到这里的。刘贵问夫人情况如何，我们几个落入虎口，今生今世莫想有出头之日，一定要趁早想办法逃出去，我刚才跟这店伙计打听情况，这店有条后门，门外是一座小山，有一道小路可行走，只要过了小山包就能找到藏身之处，匪徒们就难找到我们，并且这后门只有一个骨瘦如柴、没精打采的兵卒看守，我看时间定在强盗们吃饭那阵，你快去告知夫人做好思想准备，你去找些饭菜让夫人吃饱，我在楼下等你们。

没过多久，已开饭了，匪徒们争先恐后喝酒吃饭，抢着好菜狼吞虎咽地只顾着吃喝，机智的王洁已领着夫人准时到了楼下和刘贵汇合，趁匪徒们不防备悄悄来到后门，那门卫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换他下岗吃饭，扭头一看是三个陌生人，忙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不准通过。

王洁嘴快，这里是驿栈，我们也是昨晚在此住宿的，这么迟了，我们也该辞店赶路。门卫阻拦说，你们要走就走大门。

王洁还微笑着说情，这位大哥行个方便，我们走山路赶近许多。

那门卫大概昨晚在张府见过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苏娟，脑子里印象很深，已认出人来，用大刀指着王洁不肯放行。急如星火的刘贵哪有耐心跟这匹夫纠缠，举起拳头往门卫头顶猛击几拳，门卫随着拳头应声倒地直躺仰着。刘贵领头往后山小路跑步前进，苏娟、王洁紧跟在后，还没翻过山顶，后边来了一大帮追兵，大喊抓逃犯，原来这伙强盗狼吞虎咽地吃喝着一阵子就吃完饭菜，唯有这强盗头子段虎另起小灶，要多炒几个下酒好菜，等喽啰们吃完了，他才端上酒杯，四下一望不见美人苏娟和那野丫鬟，吩咐吴滔上楼去叫她俩来吃饭。吴滔缓步来到二楼，她们所住房间房门紧闭，吴滔还很斯文地敲了敲三下，没见房内回应，他又毕恭毕敬地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动静，吴滔喊了几声，王洁快请夫人下楼吃饭啊，也不见回声。他知道王洁性格爽快、声音洪亮，应该一听敲门和我喊声一定会立马应声或开门，这时吴滔才联想起王洁昨晚就曾提出要逃跑，这敢做敢当的死丫头，肯定是昨晚逃跑怕连累我吴滔一家，他就选择白天跑为我脱责，想到这吴滔急忙推开房门往房内四处都找不到人影，才知她俩果然是逃跑了，吴滔这时更佩服王洁为人真有几分讲义气，她怕害了我，连累我全家，才选择了危险许多的白天逃跑。既然她如此为他人着想，我也要想办法尽量让他们逃脱超生，我从现在起有意拖延时间，让她逃得远远的，吴滔故意以急促脚步声在楼板上，从东厢房走到西厢房，来回转了好几转，又加大响声往三楼找了一大圈，拖挨许久才走到二楼梯口，装着慌里慌张气喘吁吁地喊着不好了，她们不见了，我整个二楼、三楼都找遍，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吴滔还想引段虎上楼来亲自搜寻，段虎听吴滔汇报后，生气地骂着，那两个妖精肯定是逃走了，快分兵几路把她们抓回来。还恶狠狠的嚷着，不抓到人犯，你们都是死罪，喽啰们立即跑步行动，被刘贵打晕的那个门卫这时已苏醒，指着门外后山，她们是往这边逃的。

刘贵在前跑着带路，还不停的催王洁快快跟上，王洁本人身体强壮，不费劲地扶着姐姐紧跟在后，苏娟气喘吁吁地叫苦说，我跑不动了，王洁二话没说把她背上，驮着她使劲的跟着刘贵，好不容易才翻过山顶，喽啰们已追到半山腰，王洁也有些气力不支，叫刘贵快来帮忙，刘贵还扭扭捏捏说我是男子汉，怎么好意思挨近夫人身体呀！王洁生气地骂他，都什么时候了，哪能讲究这么多啰。刘贵只好听从王洁的，背上夫人急急忙忙往山下跑。拼命跑了一会儿，已到山脚下，前面有一条比较宽大路，刘贵忙放下夫人，手指指左边一条小路说，你们快走这边，我走大路引开这伙强盗，还交代王洁你要放机灵些，不能只顾赶路，有藏身之处就要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