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探花（2 / 2）

风暴已经停息，被卷入高空的尘埃，正如细线一般垂直落下。沉闷的空气里，飘浮着一股腐败的油脂气味，几道银白色的光柱仓惶地划过帝国理工上空，那是苏醒得较早的学生们手里的光筒，起初它们只是在寻找各自最为珍重的人或事物，最后却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天上。

王敢没有去看天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同学们那时正在仰望什么，然而他也明白，仅凭那几只光筒或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根本不足以照亮那团压抑在京都市上空和人们心里的阴霾。他懒得抬头，又或许是不敢抬头，他寄希望于怀中的学姐能早点醒来，替他看清天上的事物，也许历经女子之口的转述，能让那随永夜降至的怪物来得不那么震骇心灵。

周围逐渐嘈杂起来，随着越来越多人的苏醒，无数微弱的光源加入了对准天空的行列，一些视力较好的学生率先发出了惊呼，后来就连戴着老花眼镜的老教授也发出了惊呼，这些呼声汇聚在一起，王敢终于有所动摇，可就在他抬头看向天上的瞬间，一股强光直射入王敢眼眶，王敢抬起胳膊，遮住绝大部分视线，用余光看向那强光的来处。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声，一台军用卡车不知何时停在了那里，远光灯直射王敢。

噗通！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卡车上跳下，逆光站在扬尘之中，光线从他近乎正圆的身形边缘一根根穿过，直将他本该肥硕的影子拉得无比瘦长。

那人一步步走到王敢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萌萌学姐的呼吸，随后将一坨硬物交到王敢手里，起身离开。

强光中王敢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他从那人逆光的背影中认出了那件黑色大褂，以及大褂上那一圈始终保持直立的反重力衣领。

这时校园里响起了警报声，一队整齐清脆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将原本四处坐卧的学生们如同羊群一般驱赶。王敢本想抱着萌萌学姐站起，却有一个士兵装束的人从他手中将学姐接过，示意王敢跟上一旁的学生队伍，前往附近保留较为完整的建筑避难。

后来王敢在临时安置所里得知，宇智波鼬在苍穹鲸落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与军方取得了联系，自愿成为代替导师登上鲸落的第一批科研人员。在前往集结之前，宇智波鼬请求军方派遣一支小队，跟随他回到校园，确保自己的导师和同学都处于安全环境之下，做完这些，宇智波鼬把那个从漫展上带回来的李白手办交到王敢手里，转身赶赴军营。

鲸落发生后的第十天，宇智波鼬乘坐enterS公司紧急研发的载人火箭，成功登陆离地十万公里的鲸落表面。正当人们于绝望中为取得了这一点小小进展而欢呼雀跃之时，宇智波鼬的队伍却在登陆后的几小时之内，切断了与地面的联系。要知道，自从鲸落屏蔽了地球同步卫星之后，全球通讯技术已经完全失效，为了与登陆团队保持联络，enterS公司在地面建设了十座超大功率基站，将天线对准宇智波鼬他们的既定路线上，可惜这次失联，不是技术原因导致，而是团队内部主动关闭了收发装置，这一举动使得消耗热量庞大的探索工程一无所获，enterS公司甚至没来得及收集着陆地点的详细坐标，而这一切也直接导致了人类接下来对于鲸落的探索计划，大大推迟。

直到九十天后的今天，人类才刚刚公布了第二次登陆计划。

“敢哥，敢哥，你寻思啥呢？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我或许可以帮你。。。。。”

帝国理工大学，临时安置区，原1号教学楼4楼06号房内，左床下铺，原批有些低情商地说道。

王敢从恍惚中醒来，轻轻一笑，并不责怪原批。他当然明白此行的凶险，只是比起将自己的后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托付给别人，王敢更加情愿用这最后的时间，完成自己欠下的诺言。

一百天前，他收下了宇智波鼬的礼物，却没来得及按照许诺中的那样，替他打扫那间滕华楼501。如今是宇智波鼬失联的第九十天，王敢也即将离开地面，不知怎地，王敢今天心中的愧疚之情陡增。

“要是pp空间能恢复的话，麻烦按照两星期一次的频率帮我更新朋友圈，遇到特殊节日酌情额外加更，这样敢哥就算寄了，看起来也像永远活在你们心中，谢谢。”

王敢一边开门，一边碎碎念道。

“你现在去哪？”

“滕华楼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