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现（2 / 2）

呼——

窗外已是晚冬，冷风哀嚎般吹着，自打入冬以来，阴沉的天气便一直笼罩在帝国理工所在的京都市上空，却十分反常地连一片雪花也没落下。

王敢伸了个懒腰，双眼几乎快要睁不开似地瞟了一眼天上。天空仍如刚入冬时一样，阴气沉沉，半死不活，厚重而又低垂的云层缓慢地蠕动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即将临盆的巨兽的肚皮，随时都有可能向人间诞下兽子。

灰暗致郁的场景，令王敢有些感慨，若不是心底那份即将消磨殆尽的自律性要求他一天之内必须下楼吃一次饭，自己绝对不会睁眼回复宇智波鼬的消息。

“敢，敢哥，能。。。。。。能帮我带份炒饭吗。”

下铺原批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王敢回身，看着房间内自己这位骨瘦如柴，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秋衣秋裤，坐在电脑前被冷风吹得牙齿打颤的室友，温柔地说道：

“可以，但是我会刷你的卡，包括我的那份。”

下铺原批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校园卡，双眼始终未曾离开电脑屏幕。王敢接过卡片，推开前门走了出去，房间里的空气一经流通，寒意更甚。

临近打烊的一号食堂内，到处飘荡着残羹剩饭的气息，王敢看了一圈档口里那些光怪陆离的食物，选择了其中用料和烹饪技法最为保守的两样。

草草结束了晚饭，王敢手里提着一碗炒饭，干呕着走出食堂，当他走到宿舍楼下，抬头看着眼前这栋高达八层且不配备电梯的红色建筑时，王敢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道：

“假设我先去打扫501再回去送饭，原批他应该不会饿死吧？”

就在王敢心中经历着痛苦挣扎时，一股香风突然吹至王敢鼻尖，王敢心神为之一振，表情瞬间变得很是冷酷凉薄。

“哟，小敢同学，怎么站在楼下不上去，是在等女朋友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王敢身后问道。

王敢头也不回，以自认为最性感的气泡音假装喃喃自语道：

“切，被发现了呢。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这所大学真的有在亏贼星期四下午给女朋友送炒饭的传统，是我大意了。”

说到这里，王敢回过身来，将手里那碗炒饭提到面前，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

“诚如你所见，萌萌学姐，我和原批正处于一段恋情当中，这碗炒饭就是铁证。”

那位名为萌萌的女生忍着笑意，问道：

“原。。。。。小敢同学，你又在给同学起外号了。对了，你们二位打算去什么地方吃这碗炒饭呢？”

“滕华楼501。”

王敢随口胡诌道。

萌萌学姐假装惊讶地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天啊，我听说那里是咱们系里一位已故教授生前没来得及清理的房间，现在的年轻人都玩的这么。。。。。。”

王敢心里咯噔一下，暗叹自己太过天真，怪不得刘波肯下血本。可他嘴上仍不服软道：

“萌萌学姐，你们26级已经老了，我们年轻一代主打的就是一个以身犯险，患难见真情。”

萌萌学姐噗嗤一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王敢看着这个娃娃脸蛋，秀发披肩，笑意如春蕾般绽放的学姐，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听刘波说你也准备考研，怎么，不打算工作了？”

笑了好一会儿的萌萌学姐擦着眼泪问道。

“我要是不考研，又怎么会认识刘波这畜。。。。。唉，咱们物理系你也是知道的，就业前景就像这破烂天气一样，一片灰暗了属于是。”

听到这里，萌萌学姐也不禁轻声叹息，当她抬头来，用那双充满好奇的呆萌眼睛看向天空，嘴里突然发出“咦”的一声。

“天，黑了？”

萌萌学姐的声音略带颤抖。

王敢以为自己负能量的发言影响到了学姐，连忙解释道：

“萌萌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物理系还是很有前途的，我刚才是说天气。。。。。”

“嘘！你看！”

萌萌学姐打断了王敢，用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王敢缓缓回头，朝着萌萌学姐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空之上，低垂如帷幕般掩盖天空的云层，隔绝了包括4g、5g信号在内的一切天人感应，但这对于已经习惯了3g网速长达一个冬天的京都市市民来说，早已不足称奇。此刻在天空的正中央，也是云层最接近地面的地方，在那里出现了一个纯黑的黑点，那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云层边缘扩张，一如人们放大的瞳孔，几分钟之内，云下本就残存不多的日光已被其彻底屏蔽。

然而，人世间并没有即刻落入黑暗，而是仿佛陷入了真空当中——窒息且寂静。那黑点在放大为至暗的过程中，释放出无数高达万丈的静默闪电，身处于这段无声场面下的人们，早已忘记了如何喘息，却不忘借着高空中如裂痕般照亮人世的末日余晖，望向身边的彼此，以铭记陪伴自己共度这一刹那之人脸上，苍白的表情。

突然，一声高亢而又低沉的兽鸣声响彻天际，下一秒，狂暴的罡风和雷鸣声震碎了云层，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地面。

这一刻，王敢再也不用纠结那个关于是先上楼送饭，还是先去打扫滕华楼501的问题，他手里提着的那碗炒饭，已伴随身心上剧烈的震撼，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