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背尸人（2 / 2）

“就他妈的这些，如果今天不把他吊起来明天我连你一块吊起来。”衙役吐了口口水满脸厌恶的扬长而去，紧走几步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麻布遮面，驼背的阎驼子一个个的捡起是个大钱小心的放在怀里。然后才走向了罗巨松的尸体。这种事儿经常干早就习惯了。所有没人收敛的尸体最后都是他处理。这年头天灾人祸无主难辨的尸体太多了。

拿着绳子从罗巨松的尸体腋窝下面穿过打个结，然后拎着另一头走到法场边上的绞盘下面通过绞盘可以把尸体悬挂起来。人都死了而且不是什么好人，别讲究动作是不是粗鲁了，一脚把头颅踢过去，一手拉着他的尸体就开始准备悬挂。

可是尸体挂到半路他猛然间停住了。刚才拖拽的不太客气为了避免沾染有毒的血液不小心把他衣服扯开了。在尸体的胸口背尸人看到了一层文字。或者说类似于蝇头小楷的文字，之所以说类似那是因为这些东西跟现实中使用的文字很像但是又不完全是。更像是一幅由春溪中游动的一条条蝌蚪首尾相衔嬉戏而成的三层不规则同心圆的图画。

“丹书？”背尸人瞪大了双眼嘴里无声的吐出两个字，他有些震惊，罗巨松真的跟异术有关？紧接着心中狂跳，老天……

伸手刚要触碰这个文字却听见背后脚步声走了过来。

“哎，那个驼子不要乱碰他的尸体。”一个声音猛然从背后砸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刺入他的耳中。

背尸人强行掩盖自己的激动，压抑被打扰好事的愤怒，不动声色的把衣服拽好遮盖了这个人的胸口。然后慢吞吞的回头看着说话人。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如琢玉俊朗，身形挺拔如岩，一身白衣腰间一把玉箫，整个人贵气和锐气兼而有之。凭他的眼光自然能分辨这份气度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惹不起。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绯红色的裙袍裁剪的十分得体，显得纤细高挑不失庄重。娇俏圆润的脸上两条柳叶眉下一双古灵精怪的瞳子调皮的四下打量，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根白玉步摇插在上面。

白玉步摇是凤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这个更是把惹不起写在了脸上。

女孩一步三踟蹰的走过来，粉雕玉彻的脸上全都是各种不情愿，嘴唇绷紧如同受气一样。尤其是走近了看到背尸人的那个样子，远远的闻到那个味道更是一皱眉头。

“师妹，本来砍头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在，就是你贪玩害的我也被师兄不喜，现在还不赶紧弥补真的等到师兄生气么？”那个少年语气带着小小的责备也带着大大的商量。

“能怎样？头都被他砍下来了还能怎样？有没有我的符文不都一样？真是小题大做大惊小怪。”女孩子一听师哥两个字有些害怕的向着左右看了一眼，小声的嘟囔着自己的不满而且不肯上前一步。

恶狠狠的瞟了一眼背尸人，更是皱紧眉头。

“师妹，此时我们还是赶紧布置较好，否则师兄真的发脾气我自身难保定然也不能替你遮掩了。”少年面对少女的小矫情显得很无奈，显然一点办法没有，唯一能让她听话的倚仗就是嘴里提到的师哥。

烦恼之中带着丝丝的回护，显然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朦胧迷茫的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少女让他头疼，可是这种头疼他偏偏还有点欲罢不能的愿意。

背尸人对于他们的少男少女情怀无暇顾及，只是在内心在祈祷，祈祷两个人反目，祈祷小姑娘赶紧生气快点离开只需要给自己一时半刻把这些丹书文字拓印下来就好。此时他万念皆空只希望老天给自己这个唯一的机会。

可惜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好啦，就会用师兄压我。不就一个符文么？”女孩子说着伸出葱白的娇嫩手指，指甲被豆蔻染成深红色。红白相投的手指灵活的凌空虚画一个淡淡的符文形成。

一声惊雷在背尸人人心中炸裂把他的祈祷劈的灰飞烟灭，甚至神魂为之恍惚，凌空画符？小小年纪怎么精通这等传说中的奇术？紧接着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更加让他惊骇的还在后面，只见小姑娘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戳符文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间钻进了手上罗巨松的尸体里面，紧接着锁定尸体。

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和胆子。他的胆子早就破了自然这个时候面对身具奇术的小姑娘更加提不起来，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一股澎湃的血气从尸体上缓缓散发，如同燃烧不起来的湿柴散发的浓烟，浓烟更浓但是尸体瞬间松垮下来没有了原来的坚挺。罗巨松残余的异术被驱散了。

远在地上旁边的罗巨松头颅突然间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姑娘，形容凶狠恐怖。

可惜很快黯淡无光。

“这下可以了吧？”小姑娘对尸体的变化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熟视无睹，万事之后收回葱白的手指赌气的看着少年。

“师妹辛苦，只不过举手之劳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不愿意，完成了我们就快走。这腌臜的地方我比你还不想来。你不是说莲花山上须弥寺景色不错我这就陪你去。”少年发现事情结束了赶紧捂着鼻子说道。

血气飘散成一层薄薄的血色雾气，萦绕这尸体也围绕着他，如同他心中的希望，看到了但是摸不到也抓不住。

背尸人握紧了拳头，内心激荡的愤怒让他遮盖在麻布后面的脸皮扭曲，眼神恶狠狠的看着两个人。怎么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们晚来一会儿会死么？我会死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就是求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都不肯给我。这是要我的命啊。

两个少年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间那个粉雕玉彻的女孩子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背尸人。

背尸人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松开握紧的拳头，更加弯腰驼背的干活。生怕自己激怒对方提前投胎。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中恶蛊命不过半年。本来你要是恭顺的跪下求我我还能救你一命，至少让你多活几年。可是你刚目露凶光不是好人，只好让你慢慢等死了。”

小姑娘说完傲然转身，如同一只白天鹅不屑于跟一只满身疙瘩的癞蛤蟆多说一句话一样。说话间定人生死的轻描淡写，没有比这更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背尸人承受这感觉带来的屈辱而无可奈何，他又失去了一次机会么？

根本不是，根本不曾存在的机会算什么机会？

老天不让我活跟骄傲的她有什么关系？他陷入了奇妙的命运论之间，心中全是无奈的感慨之中。

“一个腌臜的驼子跟他多说什么，任他死去便是，快走，我们还来得及跟师兄报告。”少年根本不理会一个驼子的死活，更想要的是处理完这件事了师兄满意，最重要的是师妹开心就好。

背尸的臭驼子不过是泥中草芥而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不值得一顾。

看着两个少年离去的身影，背尸人瘫软在地上，蒙着脸的麻布掉落。整张脸极其丑陋。

半张脸还能看，剩下半张脸如同被烈火烧焦的皮肉翻烂，伤口处流淌着绿色的黏液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皮肤下面一条条蚯蚓一样的紫色虫子在游走。

眼看就要蔓延到了眼睛的位置，一只眼睛很快就保不住了。心血亏损，气虚无力，一阵干呕之后吐出一股恶臭难当的液体。

“我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就不是好人？老天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丑陋的背尸人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声低沉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