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变(1 / 2)

豆大的暴雨伴随着雷鸣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医院楼下的停车场里却有密密麻麻的人恍若未闻般麻木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被暴雨中夹杂着的几声细小哀鸣和尖叫吸引向前走去。

我和老爸搬来床头柜顶住病房脆弱的木门,又两个人死死地顶住柜子。门外蝗群撞击玻璃窗般令人恐惧的咚咚声不绝于耳,癌症晚期虚弱的老爸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战栗、却依旧忍着剧痛咬牙坚持着,我看向老爸坚韧的神情早已是泪流满面,掌心狰狞地撕裂伤只是用纱布做了简单的包扎此时在不停地渗着鲜血、汗水浸湿了纱布,盐分刺激的伤口疼痛难耐。

我俩谁也不敢说话、门外是满脸鲜血面容狰狞的患者和医护人员,他们早已没了身而为人的意识机械性的撞击着门板,像极了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丧尸。

可这毕竟是现实世界,我和老爸谁也不知道吸引他们的到底是什么,除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现在只能低伏着身体避开门板上的玻璃窗死死顶着门不敢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是昏暗不见天日的乌云暴雨,智能手机摔落在地板上漆黑的屏幕看不见时间,恐惧致使我早已感受不到饥饿可身体的逐渐力竭却是骗不得人的。

老爸病弱苍白的脸憋得通红,他颤抖却语气坚定的抬起头缓缓看向我,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阿文,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把床单和窗帘撕成条绑在一起爬到楼下看看能不能开车走吧,爸帮你顶着门你放心”

老爸的病房在二楼,一楼则是突出的住院部大堂平滑的房顶。因为没有可供人通行的路所以此时只是盈满了积水并无丧尸走动,若是能安全下滑到天台找个丧尸稀少的角落指不定能一路冲到大堂门口停着的车旁博得一线生机。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两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爸!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走,也不可能走,我们爷俩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苟活”我有些激动的略微拔高了声音。

从小我爸妈离婚后是老爸一个人将我带大的,他不喜欢管着我,却对我呵护倍加事事顺着我养成了我有些骄傲跋扈的性子,从小到大我和老爸关系很好处的像好朋友一般,但是他也知道但凡是我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小到大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老爸此时却冲我黑了脸,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我,声音微弱却坚定的不容置喙:“阿文,你是爸爸的希望,我们两个都留在这里迟早都会死,外面的人已经疯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你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你的妈妈还在姥姥家里也不知道她们那里还安不安全,你要出去,活下去,也要保护你的妈妈”

“妈妈?!从小到大,她有关心过我吗!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她,你知不知道她都是怎么跟我说你的,自从她骗了我们的房子跑路了之后她有回家看过你一次吗?你宁肯去死把我一个人抛在世上也要让我去救她,你这么念着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生平头一遭红着脸冲我爸怒吼着,多年来积攒的怨气此时倾泻而出,仿佛大坝决堤,委屈的情绪宣泄出来便再也堵不住了。

“阿文,你是个好孩子,爸本就时日无多了,可是她毕竟是你的亲妈,你不能无父无母的活在这世上,听爸爸的话,乖”老爸边说着边轻微的咳嗽起来,整整一天没有上止痛泵的他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骨癌遍布他的全身骨骼,钻心的疼痛让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五十岁男人痛地生理性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看着这样的老爸又悲又气,委屈和悲愤交加强烈的情绪使得儿茶酚胺类激素过度分泌,被怒火冲击着我的大脑早已无法冷静的思考,我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向窗边跑去,没有再和老爸多说什么而是三下五除二的撕碎了病床上的床单被套链接在一起又挂到暖气片上打了个卷结,我不顾老爸的反对抱起了虚弱脱力的父亲把绳结缠在了他的腰胯部位打好了结打算先把他放下去,“爸,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下你,要跑我们一起跑,你先下去自己把绳子解开,我看到你安全落地了我才会走,不然我就让外面的疯子活活吃了我我也不会出去”

老爸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我终于是叹了口气败下阵来,连连嘱咐着我一定要快些下来,门外的怪物被我们交谈的声音吸引此时砸门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再不多时就要破门而入了,我看着老爸安全降落到了平台上才放心地背起了背包抓了一把止痛药和消毒水纱布之类的应急药物放在包里转身翻过了窗台站在空调外机的金属支架上关上了窗,把绳子在一条腿和一条胳膊上缠了几圈、又双腿双手环抱着逃生绳以一个极为费力的姿势缓缓下降,因着手掌有伤,鲜血染红了整条白布系成的绳索。

也不过一层楼的高度,用不了几分钟我便也安全落了下来,平台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背,冰凉的雨水刺激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我看着平台下已经开始疏散往马路上走的尸群大气不敢出,拉着老爸的手一步一个脚印的缓缓挪到了靠近我家车停着的位置,观察了脚下的丧尸良久,我发现大雨滂泼中他们的眼睛被混杂着鲜血的雨水不断冲刷,视力并不敏锐,大雨也削弱了微小的声音让他们听不见我们的脚步,我思考了一会儿掏出防水的智能手机打开视频app随便找了个敲锣打鼓的视频把音量调整到最大冲着相反的方向猛地丢了出去。

刚刚变异的丧尸反应还比较迟缓,呆愣楞的看着天上半晌才反应过来朝着音源的方向蹒跚着走了过去。

我安心的呼出了一口气跟老爸说我先跳下去然后站在下面接着你,你放心的跳便是女儿接得住。

说罢也不等老爸反驳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了停车场的地面上,运动鞋落地并未发出什么大的声音,丧尸群被智能机里唢呐吹奏的恋爱循环所吸引看不都不看我们这边一眼。

老爸闭了闭眼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手扒着天台边缘慢慢爬了下来,我在下面环抱住老爸的双腿把他接到了地上。

父亲本来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肩宽体阔曾像一座大山一样总是为我遮风挡雨的臂膀早已被病痛折磨的再也直不起腰,双手双脚病弱的仿佛被山火席卷过的干枯树枝在风中脆弱地摇摆。

高强度的运动使得本就十分虚弱的父亲此时轻咳喘息不断,大雨冲刷的他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浑身战栗着体温奇高,我知道他多半是发烧了,可是此时我便是心急如焚也毫无办法。

医院早已沦陷,莫要说找到医生给老爸看病,我们能否活着走出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异变是从今天上午开始的,早上九点我来到医院看护父亲,没过多久就听楼下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虽是医院,但这里是临终关怀医院,极少有人送来这里急救,我好奇地拉开窗帘看着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往急救部里跑去,担架躺着一个勉强能称之为人的“东西”,虽然能依稀看出是个人的形状,但却衣衫褴褛整张脸皮都被不知道什么动物撕扯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和被扯烂的肌肉组织。

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这个“东西”还勉强活着,可是整张脸和双手、脖子都被撕烂了的他浑身鲜血仿佛是从颜料缸子里捞出来的血人,令人难以置信受了如此可怖的致命伤竟然还坚强的活着。

我被伤口恶心的反胃,猛地捂住嘴巴,好悬没把早上刚吃的小米粥吐了出来,胃酸上涌到口腔里激起一阵恶心和刺痛便拉上窗帘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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