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向血与契约之神献祭（1 / 1）

凌乱不堪的教堂中，看着面前的称号是‘罪人’的血纹契约会的不净者一直不出声，持斧沙林男子渐渐失去了耐心，短暂蓄力后再次像炮弹一样冲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敌人，手中的双刃斧高高举起后用力下劈。来了！曼伊的瞳孔里映出极速接近的斧子，速度之快以至于出现了残影，空气好像都因为这斧子带来的压迫感而变得粘滞了。

就在沙林男子的斧子就要将曼伊劈成两半的瞬间，曼伊不知从什么位置掏出了那张陈旧的羊皮纸，将它展开迎向那充满死亡气息的斧刃，其上干瘪的眼珠早在之前的冲击中被破坏，只留下线条构成被缝住嘴巴的人像直直看向持斧男子。“沉默启示录？！”男子又惊又怒，一口叫破这件“未知物”的名字，脑海里回想起关于这件“未知物”的记载：“沉默启示录，深度3，发现于‘作家’遗物，测试：它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全知特性，使用代价包括但不限于：肢体、血液、生命力、心智、人格等，根据全境未知物通报条例显示它最后一次出现于哈玛尔公国。”

沙林男子虽竭力收手，但一切发生的太快，手斧依然结结实实的斩到了羊皮纸上，但羊皮纸与手斧相撞后并没有被斩裂，而是像一块充满韧性的皮筋完全吸收了手斧带来的冲击，而在一秒后刺耳的声音瞬间回荡在教堂中，就像有人用尖锐的指甲抓挠着玻璃夹杂着疯狂的叫喊声并强硬的塞入听者耳中，正面迎向羊皮纸的沙林男子受到的冲击最大，无形的音波重重轰击在他身上，直接将他远远的砸进教堂储物室中没了声息，而在羊皮纸背面的曼伊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被余波震出了教堂大门外，响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小镇，正好在广场中间往办公室走去的郁舟站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烛火飞溅的教堂里，抬起一双猩红色、毫无感情的眼睛。

“那是什么鬼东西。”郁舟心里一紧，下意识的迈开腿跑了起来，可还没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声音，满身疤痕的血红色怪物拦在了郁舟面前。

人在恐惧时会不由自主的大喊大叫或者试图逃离现场，但当恐惧超出人心境所能承受的极限时，就会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就像郁舟在看着面前的怪物接近时试图迈开腿跑走但却笨拙的摔倒在地上一样。“医生，救救我吧。”怪物发出嘶哑的声音让郁舟有些熟悉，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怪物呵呵笑了一声，下一秒布满疤痕的手便捅穿了郁舟的腹部，极端的疼痛让郁舟瞬间失去了意识。

看了一眼死去一般的郁舟，曼伊就像拎着一块从市场买来的猪肉一样，几个纵跃回到教堂前，他抬头望了一眼死寂的教堂内，正面挨一下深度3的未知物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缓过来的，曼伊抬头看了看教堂尖顶和星空，凭着记忆迅速来到白塔边，猩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立刻找到了自己做好的定位标记，也许是这里有人路过的关系，这个印记显得有些模糊。来不及多想，曼伊随手将失血昏迷的郁舟扔在地上，随后在定位点处盘腿坐下闭目冥想，口中喃喃着：“永恒誓言的见证，血肉惩罚的恩赐，伟大的血与契约之神，您的仆人向您祈求，祈求向您奉献！”短短几个呼吸，曼伊就感觉无穷遥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回应自己，感觉自己得到灵魂好像在一瞬间投射到了无垠星空之中，和往常一样与一颗几乎由血肉组成的星星建立了难以言喻的联系，就像回到了母体的怀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盘坐着的他突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句话：“这，这不是我的神！”

倏然间，无尽的星光如同瀑布一般降临此地，无尽星空仿佛浓缩在这数尺之间，群星闪耀着或红色或炽白的光芒，映照的一切纤毫毕现，曼伊红色的眼睛流出血泪，瞳孔里倒映出变幻旋转的光球，他不安的脸上先是疑惑，随后露出痴迷的神采来：“我看到了一切”，纯白的火焰自他脚底燃起，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火焰静静舔舐着他的躯体，而曼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依旧如痴如醉的赞美着。

“呃...”昏迷着的郁舟好像听到耳边传来隆隆的鼓声，腹部传来的剧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发出呻吟声，他努力睁开眼睛，视野被鲜血染的朦胧，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盘跪着的一团火焰前，仿佛在欣赏一幅稀世杰作。“呀，你醒了呢，心理医生。”温和的声音传来，那个人影好像发现郁舟的苏醒，只一瞬间便出现在了他身边，弯下腰看着郁舟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于是那人轻轻捧起郁舟的脸，郁舟的头颅提着躯体缓缓的被托举到半空，郁舟的脸因为重力被那人的坚硬的手掌挤成一团，剧烈的下坠撕扯感让刚刚停止出血的伤口因为挣扎再次破裂，伴随着肠子的裸露喷溅出更多的鲜血来。

“哎呀呀，你伤的很重啊，不过没关系，不痛就没事了。”郁舟被动的抬头看着着天空，只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温和又充满无情的意味，同时又有层层叠叠的虚幻声音在重复着他说过的话，听久了让人忍不住烦躁恶心起来。但就在那人说完后，腹部传来的剧痛真的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那伤口不曾存在一样，郁舟因为疼痛而混乱的思绪也稍稍好转。见郁舟停止挣扎后，那人并没有将郁舟放下，而是松开了手，郁舟就这么仰着头，静静悬浮在那里，像一具已经死去许久的尸体。那人向后跨出一步，抬头望向接近十英尺高的白塔，无形变幻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斥整张脸的笑容，伸出手向郁舟一指，接上了刚刚未完成的仪式，虚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聆听我的召唤，无序之混沌，无限之中心，最后之尖端，全能的永生之主，*****，您的仆人召唤着您。”随着含混不清的低语嗡嗡回荡并逐渐增强，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寂静中，只余下这令人烦躁发狂的声音刮擦着郁舟的耳膜，当低语达到顶峰，郁舟感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降临了，有窥伺的目光注视在了自己身上，郁舟的眼前出现了炫目的光芒，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无限分裂聚合的光团，他听到空气中有人在窃窃私语，像是诉说像是引诱，他的口鼻开始不停流出鲜血，大量杂乱和不能理解的事物灌输进他的大脑中，超过人类想象的知识凭空凭空在他眼前演化，试图向他叙说宇宙的真理，令人作呕的低语在他的眼中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幻觉，郁舟悬浮着的躯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血从腹部的伤口流下又重新流回腹中，他试图反抗无垠虚空中入侵的意识，哪怕那仅仅是一道无穷远处投来的目光，但显然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挣扎越来越小，一点纯白的火焰渐渐从他的足底出现。“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那人发出奇异的笑声，他有些烦恼的敲敲头，随后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一阵令人牙酸的血肉剥离声响起，一枚血肉模糊的眼球出现在他手中，空洞的眼眶里却诡异的不渗出一丝鲜血。

“咕咚...”迷迷糊糊间，郁舟感觉自己好像咽了什么东西下去，滑溜溜的，弹弹的。

裴特捂着头从灌木丛中醒了过来，天边好像蒙蒙亮起来，往常已经有人来作祈祷的广场现在依旧空无一人，整个小镇就像陷入了沉睡，安静得可怕。他坐了一会儿，终于回忆起发生的事情。他在凌晨一路偷偷跟着曼伊来到广场，看到他翻进教堂后裴特便躲在中心广场的花坛后等待着，直到后来教堂里突然传出爆炸和刺耳的尖叫声，他看到血红色的怪物将郁舟捅了个对穿，就在他硬着头皮要冲出花坛时，怪物开口说话的声音让他瞬间红了眼睛，这个怪物竟然就是曼伊，就在他正准备要做些什么时，他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睡吧，孩子。”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么说道，于是他的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裴特抬头借着天边照来的阳光重新看向广场内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平整的广场变得乱七八糟，白塔仿佛被刀拦腰切断，只余下半截，白色的石头四处散落，石头堆里郁舟脸朝下趴着，怪物曼伊则盘腿坐着，浑身焦黑一动不动。裴特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朝他们走去。

裴特先走到郁舟边上轻轻将他翻了过来，被那满是血污的脸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亲爱的邻居就这么死了，赶紧摸了摸郁舟的脉搏后松了口气，接着想看一下郁舟肚子上的伤口情况，可诡异的是，本该有着巨大伤口的位置完好无缺，除了一些残留的血污外根本找不到破口，甚至那块地方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的更加白嫩。“真是见鬼了。”裴特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确认郁舟情况还算平稳后裴特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血色怪物，拔出别在后腰的小刀一步一步向那个焦黑的怪物曼伊走去。站到曼伊身前，裴特看着那张烧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举起手中的小刀毫不犹豫的朝着心脏刺了下去，本以为直没入柄的情景结果却只刺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这怪物的皮肤出人意料的坚韧。裴特还想马上再补一刀，哪知盘坐在地的曼伊竟因为这疼痛刺激反而从深昏迷中醒了过来，刷的睁开了眼睛，裴特对上那双狰狞红眼不由心里一紧，抬腿便是一脚踢出，将曼伊踢翻在地上，“他一定是不行了！”裴特强装镇定安慰自己，握紧手中的刀再次猛地扑了上去，朝着曼伊的心脏狠狠扎下。刚苏醒的曼伊躲闪不及，只能勉强将手抵挡在胸前，随即便被来势凶狠的小刀扎了个对穿，还余力不止的深深插进了胸膛中，这强烈的疼痛令曼伊狂叫了一声，他迸发出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还算完好的右手狠狠一拳砸在了裴特脑袋上，将裴特砸飞到一边，裴特手中的小刀也被甩了出去。

在裴特的感觉里，自己的头好像被一辆极速驶过的巴士碾了过去，眼前的事物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响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强烈的眩晕感令他只能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后便无力的躺在地上。他隐隐约约看到怪物曼伊踉跄着站起，随手捡起一根路边散落的木棒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走来，“这次完蛋了啊。”裴特想着，感觉自己的内脏好像也被那一拳震伤了，因为他刚刚呕了一大口血出来，“也可能是脑子被打坏了。”他这么滑稽的想着，甚至有点想笑，旋即又有些遗憾，“对不起啊，老头”。

曼伊终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面前，裴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即将要杀死自己的怪物的模样，他死死的盯着那根高高举起的木棒却久久不落下，突然，温热的液体滴到他的脸上，他看到曼伊的身体晃了几下，狰狞的表情变得疑惑，随后轰然倒下，郁舟的脸出现在怪物曼伊的身后，裴特看到天边刚升起的阳光照射在郁舟的侧脸上，黑暗在他的头顶分界，郁舟手里握着滴血的小刀冲裴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下次记得，要瞄准脑袋。”

在裴特失去意识前他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不是郁舟是如何杀死那个可怖的怪物，而是另一个问题。

“郁舟的左眼怎么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