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愤而转身（一）（2 / 2）

思杰心里说不出的有点高兴，但是又回头一想自己刚来没多久，估计就是个不重要的小客户，思杰想的没错，这个内销的小客户货已经好了两三个月一直没出，也没有付余款，老板自己有打过两三次电话，客户那边都是各种借口一直没有给正面的回复，老板每天事很多，心想还是给新人去处理吧，这个小客户本来也无所谓。

老板给了思杰一个名片有电话和邮件，思杰先试着发了一份邮件，说自己是天龙五金新来的业务员，订单号XXX的货物已经好了，希望他们能安排一下尾款的事情，邮件写完了给Jack看了一下，修改了一些细节，连带抄送给Jack和郑总就发了出去。这个邮件发出去了两三天终于收到一份客人的回复，内容很简单说目前已经在申请余款了，到时候会安排出货的。连忙给Jack汇报，Jack说这个客人估计是不想要这批货了，已经拖了很久了，货物都放在仓库好几个月了，你隔两三天就打一个电话给他们的业务，让他们先把余款付进来，这样我们就不担心他们不要货了，完了又跟思杰说你去仓库再去核对一下货物的数量吧。

这是九月份的一个下午，秋老虎高热不退，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思杰屁颠屁颠的跑到仓库，找了仓管，问了位置，一箱箱的核对了两遍，除了箱子上当了一层灰尘，里面的货物都是新新的毛巾杠，总共375套，点完数量已经是快五点了，思杰满头大汗的回到办公室。本来想跟Jack汇报一下，发现他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问了Susan才知道他跟老板去一个客户那边拜访，这两天都不在。思杰感觉心里有点失落，想着算了不管他，清点完了自己心里也有个底，就按照之前说的隔两天打个电话吧，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思杰以为Jack跟老板出差，自己会轻松一点，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反而更忙了。Jack一天打四五个电话，有的时候是说去仓库领什么样品，寄给XXX地址；有的时候是说找一份合同的资料拍个照片发邮件给他;有的时候是说哪个订单快出货了，帮他对一下交期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他要通知客户订船期。于是思杰急急忙忙的跑上跑下，领样品找合同核对交期，就这样忙到快下班。

这天思杰又打电话给催余款的公司，也巧正是业务员接到了，思杰小心翼翼的自报家门，估计对方心情也不错，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说她知道了，她去催一下财务会尽快安排付款的。就这样这个客户今天说业务老大出差了，明天说老板最近没在，后天说财务在安排了，反正能找的理由都找了，在思杰隔几天打个电话的攻势下，在十月初的一天，终于把余款付过来了。那天思杰开心的差点跳起来，赶紧的拿了付款扫描单给Jack看，接下来就是发货了。在收到付款后思杰就跟对方的业务打了电话，咨询了一下怎么发货，谁知道对方女孩子不耐烦的说了句：钱都付过去了，当然是越早收到越好，让思杰安排让他们早点收到货，虽然付款晚了，但是他们也是没办法，他们的客户一直压着不付钱，现在客人又催着他们早点发货，他们也是被动的。思杰不想听这个女孩子解释，嘴上只说好的好的，我等下就安排。其实思杰是想早点弄完，这个事情就结束了，不然天天都不得安宁。

思杰很快来到仓库，找到仓管员说这个客人的钱都付完了，客人急着要货，请他们赶紧发给客人。仓管员说急什么，都放了这么久了，要是真急发快递最快了。于是思杰又急忙跑到楼上用座机打电话，着急的询问那边的女业务员，你们是不是真急，要是真急就发快递，不然正常发货就是走物流了。对方业务员估计对他也是心存捉弄，不怀好意的大声说，当然急了，我们客户的船期都定好了，你们货要是没及时送到，延误了船期就是你们的责任。思杰还想说什么，对方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掉了。思杰很讨厌这种没讲完就挂电话的行为，但是心里还是忍着，思杰看了看Jack的位置，他在老板办公室核对事情，算了不跟他汇报了，这对于Jack来说都是日常小事，自己就赶紧把货发完算了。

思杰又担心怕自己发晚了这个讨厌的客户再找茬，于是赶紧的跑到仓库，让仓管今天一定帮他把货发出去，客户很急。仓管不耐烦的发牢骚，之前不着急现在着什么急，思杰只能说好话，客户就是上帝之类的，请仓库赶紧帮他发货。就这样赶在下班前思杰终于把这票货发出去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这个客户的事情终于全部搞完了。

很快三天后客人就说收到了货，但是这个事情原不像思杰想的那么简单---

事情爆发是在一个月后，当财务把三百多元的快递发票摔到思杰办公桌时，思杰傻眼了。首先快递还有物流都是跟公司做的长久合作，费用都是月结，大家并没有特别的去单独把一张发货单找财务去签字申请，而且老板也很忙，这种算是小事了，也不必每次申请，发货快递之类的事情都是仓管收到业务指令后就直接安排，所以当时并没有把费用单独领出来申请，到第二个月月底财务对账付钱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大笔快递费，一时火大找到思杰头上。思杰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这个事情是之前跟客户核对了的，他就是正常发货，他不知道会这么多的快递费，财务一口咬定是业务的错误，要思杰个人承担这次的费用，思杰百口莫辩，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时候Jack走了过来，询问了情况，不慌不忙的说，思杰你手上有没有原始合同，拿出来看一下。思杰突然一怔，自己也从来不知道原始合同在哪里，只知道之前老板给的订单数量和客户的联系方式。于是硬着头皮去老板那边借出来原始合同，紧张的从头看到尾，送货方式上赫然写着：乙方负责把货物送到甲方工厂内。Jack说这个客户估计是对你之前催款不满意，故意耍你，让你最快时间把货发给他们，最主要的是这部分的费用是我们出的，现在没办法了，我们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出钱的，思杰你去跟老板申请一下吧，费用你个人出一半，这个我们业务也是有错的，不然这么大笔钱，公司财务肯定不会付款的，闹的大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思杰怔怔的呆在那里，他事事小心，不敢有一丝怠慢，并且大部分都已经汇报给Jack，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真是百密一疏啊，这一刻他恨死这个客户了，尤其是对方那个女业务员。他也心里委屈自己这个半路接手的事情，咋就没有一个人提原始合同的事情呢，自己这算是犯了个不小的错误，还要承担一半的费用，自己才转正不久又不敢把事情闹大，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没办法，那就写一个申请单吧，思杰想了好大一会该怎么写，最后写的大概是这样子：因为客户急着要出货，船期也已经订好，自己跟客人核对后才发的快递，以便客户能早点收到货物，导致产生这么多快递费用，希望可以自己承担一半的费用公司承担一半的费用。写完又觉得生硬，重新写，这样改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写好了，交给Jack签字后又悻悻的拿去了老板办公室，放在了待签文件那一排。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这对于思杰而言是痛苦的，看着别人都跟平常一样的忙，只有自己装着心事，损失钱是一回事，虽然自己本来就拮据，可是自己试用期才刚过，出了这个事情，如果老板找这个借口辞退他，不也是很正常，思杰很担心，不过也不能去问，只能在这里安静的等待，算是给自己狠狠长了个教训：半路接手的事情要特别问清楚，合同除了看价格数量交期外，下面的的附带条件也要睁大眼睛看。果然是俗话说得好，教训都是花钱买来的。

这样过了两天，单子终于签好了，其实老板也没有特别留意这张单子，没有多花一点点时间研究这个单子背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因为老板的桌子上一大堆待签文件，除了业务的报价单制样单等，还有财务的一堆付款单然后还有人事的、品保的、生产的等。他只是看一下大概内容，是什么事情要怎么处理，是否合理，所以当老板看到思杰的单子时，也没有多想，他也觉得合理，业务员辛辛苦苦的工作，这个费用不可能让业务员单独出的，于是大手一挥，签了字。

就这样思杰拿到了单子开心的给了财务，自己的一半就从工资里扣了，这个教训让他知道做业务要处处小心，估计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思杰都记住了这点。

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了，大家都在忙着联系客户，催着出货。思杰在这段时间事情做的越来越顺手，事情虽然有点杂有点多，不过他越来越能自己得心应手的处理，感到一丝丝开心还有一点点的成就感。

天气已经很冷了，感觉街上已经有过年的气息了，偶尔不知道哪个调皮又心急的小孩子会放一两个小鞭炮，抑制不住的欢笑声四处溢开，处处充满了过年的味道。

这天是周末，思杰早晨从宿舍起床后，洗脸刷牙就出去附近的集市上逛了，最近事情很多，虽然累，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再加上自己这几个月的工资除了吃饭基本都攒下来了，快到阳历新年了，听说要放三天假，思杰打算放假回老家一趟，给爸爸妈妈和弟弟买一些礼物，顺别给自己买几件厚衣服。说实话现在上班了，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大家平常上班都穿的挺正式的，自己也不至于穿的太寒酸。

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又加上是周末，人早早就多起来了，各色小吃琳琅满目：烤红薯，烤板栗，煮花生煮玉米，糖葫芦，摊煎饼、拌面扁食、煎包油条等，还有摆放整齐的各色干果、糕点、水果、熟食等，香味四溢，吆喝声不断，真是好不热闹。思杰在路边买了一份拌面，吃完了起身去逛。卖东西的大致分两种：一种是有店面的，开了大门迎客人，多是衣服干货日用品之类的；另外一种就是临时铺块垫子在地上放着卖的，多是蔬菜，水果，土鸡土鸭等农货类的。一时眼睛不够用，好生热闹，虽然他买东西是有目的性的，不过好久不出来逛，也是各种新鲜，想着也有时间慢慢逛吧，都想瞧一下。

去逛了一家衣服店，最后选了一套黑色的夹克，灰色的毛衣，外搭了一条裤子，感觉衣服都差不多，最后在一家店里面买了，跟老板不熟练的砍了一下价格，也没少什么，最后提上开心走了。继续逛，看到有好吃的也买了一些，看到好玩的也瞧一下，一下子就到中午了，还给自己挑了一双鞋子，给弟弟也买了一个过年的外套。中午找了家小吃店，吃了一顿好吃的，休息片刻下午接着逛，给父母买了一些干货还有帽子保温杯啥的，看到什么合适的都想买，特别是保温杯，父亲那个泡茶的茶壶都已经很旧了，污渍都洗不掉，今天看到保温杯，各给父母带一个，一晃到了下午三四点，才满意的提了大包小包回宿舍去。

很快到了阳历年这一周，公司的气氛尤其热闹，人事部还贴了新年的装饰品，处处洋溢着欢乐。业务员也心里盘算着今年自己做了多少订单，可以拿多少提成，思杰感觉他就是看热闹的顺便做点杂事，再加上国外的客人都放假过新年了，业务工作也不是特别忙，思杰看这两天Jack都在核算自己的总出货量，一有空就在做核算的汇总表格，听公司人私下议论他今年做的不错，可以拿不少提成，而另外一个女孩子Susan做的不多，不过她家本来就是这个市的，家境不错，平常都打扮的很漂亮。思杰想着自己这个业务助理要是也有一点点提成就好了。

放假的前一天，老板说要带办公室的人晚上聚餐跨年，到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是很兴奋，本来这个时候工作也不多，大家有的在偷偷聊天，有的就喝茶等时间，空气中是欢乐的气氛---

这是一家还不错的饭店，今天人特别多，郑总已经安排人提前定了包间，里面共有两张大餐桌，郑总还有业务及其他各部门的领导坐了一桌，另外一桌就是其它各部门的人员，除了车间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差不多20多个人。很快菜就上来了，鱼虾螃蟹、猪肉羊肉牛肉、凉菜及青菜、还有一些炒面炒饭，各式各样摆了满满一桌子。思杰第一次吃这么豪华大餐，除了嘴馋还有一些胆怯。

“来，今天我们大家好好吃一顿，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大家今年都辛苦了，来来，大家干一杯。”郑总的开场词。

于是大家都举起杯子，男的基本是酒，女孩子大部分是饮料，都喝了一下。开始断断续续夹菜，思杰也不敢说什么话，哪个菜转到自己跟前了，就吃几口，偶尔停一下掩饰一下自己的紧张，假装自己也上过这种有档次的场面，不敢出洋相。

思杰主要是听大家的聊天，自己不敢说话，主要是郑总和几个领导在说话，其他人主要是附和。

现在是郑总在挨个跟大家敬酒，从他身边最近的Jack，依此排开，大意就是，XXX来，今年辛苦了，咱们喝一个。很快就到了思杰，但是这种敬酒主要是看郑总，郑总喝一下酒停一下聊一会天吃一口菜，再接着走下一个人。思杰很是紧张，但又不能尴尬的等在那里，看郑总没有要喝酒的意思，他就赶紧夹了一口菜，边吃边在那等。

“来，小李，咱们喝一个，明年继续努力。”郑总举起了杯子。

“好的，好的，谢谢郑总！”思杰拘谨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坐下时脸有点红。

很快郑总走了一圈，他周围的各个领导也开始在走自己的一圈，大家觥筹交错，说话声音也很越来越大，有一种热火朝天的感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些发红，有的红的深，有的红的浅。二三个小时后吃饭才算结束，于是各回各家，放假三天---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思杰越发觉得自己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需要学习的事情太多了，狠狠下决心明年自己要更努力。回家的时间总是短暂又温馨，每次回家一趟思杰都感到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帮父母和弟弟过更好一点的生活，这种好一点的生活都需要物质做基础，所以特别希望通过自己的工作获得更多的收入。

新的一年是2004年，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大小企业的生命力越来越旺盛，订单也都在不断增长，一方面是国内对物品的需求不断增加，另外一方面就是外贸订单的暴增，二十一世纪初的十几年，可以说是外贸的黄金期，很多工厂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客户天上掉的美事，赶上这个时期的中小企业老板很多都变成了大公司，赚的盆满钵满，这十几年也是市场越来越规则，越来越透明的过程。

很快就到了春节，那算是最欢天喜地的一件大事，贴春联放鞭炮，吃各种美食，走亲访友，热闹的日子总是太快，年轻人盼着长大，老人家又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时间总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不偏不倚的走完一分一秒。

过年的时候思杰有碰到张凯，他们准备年初就开始试模生产了，思杰从心底里面羡慕他，但是目前自己的经济能力太差了，经验也很不足，想要开一个小工厂并不是那么简单。但是爱拼才会赢，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鼓励，一种对拼搏的向往，他也深知自己父亲的心病，希望可以做出更好的产品，只是父亲年岁已高，他心底的期望是儿子们有朝一日可以实现。

新的一年思杰工作更熟练了，跟Jack的工作配合的更好了，思杰养成了做工作手记的习惯，有什么事都列的清清楚楚，害怕有什么遗漏，或者事情一多就忘了某件事情。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得到认可，除了经验的积累，还有自己工资越来越高。

他最近跟Jack都在忙C客户的事情，C客户是国外的批发商，今年初的时候有开发了二个系列共十几款的产品，C客户是公司的大客户，订单量占了公司的很大一部分，公司上下都非常重视，目前还在报价阶段，但是后面又有调整，听说报价都更新好几轮了，Jack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整理报价资料，还有样品开模的费用及样品开发进度等等。

这天思杰在复印资料，Jack一脸疲惫的叫他过来，说自己昨天在整理C客户的最终报价单，等下老板来了还要找老板过一遍才能发给客户，所以今天会很忙。现在要麻烦他帮盯一下这十几款产品的样品，在研发制样原定是这周末给，我没时间核对具体的配件细节，这是清单，这两天你帮我跟进，争取周六咱们可以把样品寄出去，有什么不懂的一定马上问我。

一顿安排，说的很详细，思杰看着Jack，自己有点跟不上。Jack是那种给人有点冷峻感的人，做事又很有条理，思杰从来没见过他跟谁说说笑笑，好像除了工作不太会跟其他人说话，也或许他骨子里是清高的，又带点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除了跟Susan说话会客气些，思杰想着跟漂亮的女生说话他总是会带点温柔吧。Jack并不想和车间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催样品，跟进生产交期，他都不想管，这才有了思杰这个职位。思杰跟Jack有一些本质的区别，思杰从村镇里出来，刚刚踏入社会，总是以一种谦卑的态度，对于车间的人，他有时能看到自己父辈的影子，所以他对于车间的人们从心底是尊敬的，说话是客气的。自从思杰帮Jack跟进一些样品的事情，效率明显提高了，于是Jack有心让思杰帮跟进这一批重要的样品，这个案子很重要，这样自己省了不少的时间，更好的对接客户，而且思杰也做的不错，自己就节点前把把关就好了，何乐而不为。

思杰拿着两张样品清单，Jack还发给他了一份研发给的开模清单，认真的看了半天，节点时间还在自己的本子上记的清清楚楚。下午的时候跑去车间跟研发陈工一个个的核对。陈工有四十多岁了，快有秃头的样子了，样子挺憨厚，说话不紧不慢，听说之前还在品保干过一段时间。听Jack说他很喜欢给业务讲做样品怎么怎么的难，Jack还特意交代思杰不要轻易松口，如果有时间的变动一定要马上告诉他。

过样品就是特别的繁琐，一个样品可以有好几个配件，一个个配件核对，一个样品核对完最快也得半个小时了，这样子他们两个人一个个核对完，都快下班了。不核对不知道，一核对吓一跳，思杰了解到只要是拿去外面做表面处理的配件，交期都是大概可能，而且之前有的已经送过一批，因为不合格现在又重新去做，思杰紧张的说：“陈工，你一定确保时间啊，这个时间不能推后了。”

陈工一脸无奈的说：“咱们现在做的表面处理要求比较高，一般公司做不了，这还是特意花了大价钱去一家台湾老板的公司做的。而且人家也很忙，我们催的在紧，也没办法保证出来的就是合格品啊。”

他继续说到：“这个事情第一批配件出来的时候就有问题，我跟老板和Jack都说过。”

思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我回去跟Jack汇报一下，商量一下怎么办。”

思杰又急忙返回去，跟Jack汇报完，已经下班了，最后Jack一咬牙，说到：“不然你们两人去表面处理公司盯两天吧，如果陈工时间不多，去一天带你熟悉一下，你在那边帮我盯一下，把样品的事情处理完。”

思杰有点吃惊是这个方法，不过想想也没有其它好办法，至少有人过去了，在现场解决问题比较快。

两天后他跟陈工已经在表面处理厂了，找了对接人员，发现他们的样品还孤零零的躺在角落，一顿好说，又找了领导，答应最快后天给做表面处理，俩人一顿诉苦，说这个样品不能再拖了，客户已经催了好多次了，最后才回去。

后天的时候陈工手上有事要处理，思杰一个人过去了，虽然都同在一个城市，但是一个在东边郊区，一个在南边郊区，公交车要转两趟，光做公交车就花了快两个小时了，也难怪陈工不想来，思杰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思杰一直跟着对接人员，先是说十点多给弄，后面又说到十一点准时放入表面处理池，一顿安顿，思杰看着样品放进去做表面处理，这才安心的回去。

表面处理要做八九个小时，等明天再过来拉样品，为了节省时间，思杰答应厂家他们自己安排车过来拉样品。第二天早上思杰带上公司的货车师傅，清点，检验，包装一顿操作，等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下午组装检测，又是一顿忙乱，所有样品整完后快下班了。赶忙叫上Jack，研发品保三方又核对了一遍，发现有一套样品表面处理划伤比较多，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Jack一口咬定两天后补全这一款，研发陈工是哭诉啊：一是就算他现在马上加工毛坯也得几个小时后出来，再送去做表面处理，厂家最快也得两三天出样品，你把我掰两半我也变不出来呀。一时僵住---

思杰鼓足了勇气说，要不咱们周五送过去，盯着他们做表面处理，有划伤本来也是他们没做好，厂家肯定也会配合我们的，周天咱们自己拉回来，快了估计周天就可以寄给客户，不过到时候要麻烦品保部一起过来检验一下。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Jack一声令下，就按照这个办法。于是各回各岗位，研发陈工赶紧去加工毛坯去。

又是一顿操作，每个人心里绷得紧紧的，唯一就是希望这个事情可以平稳完成。

终于在各方的催促下，思杰的紧盯下，样品在周天下午完整的出现在办公室展示桌上，如期寄给客户，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还算顺利，几天后客户就收到样品了，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都测试通过了，马上要下首单了，大家也都很激动，有一种共同努力得来的肯定。当Jack把首单的数量发给各部门时，大家都是很开心的，这可是盼了好久，终于下单了。

这件事情后没过多久，Jack就把自己手上两个小客户转给了思杰，说已经跟老板申请这两个客户给你，提成算你的，内销客户订单不是很多，但是到年底也可以有大几百元的额外收入。思杰顿时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连声说谢谢，谢谢，我会好好干的。

三四月的时候是最舒服的日子，还没开始变热，也不是很冷，各种野花杂乱的在马路两边开着，零零星星，很是美丽。地里面也有一些老乡，有的已经开始种早稻了，现在已经有播种机播种了，但是对于祖祖辈辈一直这样劳作的人，大家还是习惯用水牛车耕地。每当薄雾缭绕的时候，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在广州过来的技术高师傅的指导下，张凯的小工厂已经生产出了第一批大龙头，拉到批发城去买了，听说效果不错，大家乐的开心。张凯现在除了呆在工厂，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批发街找那些老板推销产品，或者是他们有什么要做的自己可以配合。有订单就做一批，没有订单也不敢做，这都是实打实的钱啊，万一卖不出去那可是亏大了，只能勉强度日。他们目前的经营模式，还是跟老一辈的差不多，作坊式的管理。张凯嘴甜不到半年批发城的老板都混熟了，有些也答应摆上样品，有客户需要一定会找他买货。事物的初期也许都是这样，日积月累，才能订单越来越多，才能摸索到其中的门门道道。

工厂的忙期一般都是在下半年，思杰手上的小客户还下了两次单，一次大概几百套，他还特意跑去问Jack，他们为什么每次量都挺固定的，Jack回答他说这个应该是客户配着浴室柜或者大理石盆出货的，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思杰也听取了Jack的意见，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字Mike，他觉得很好玩，像老家的阿黄、阿狗一样的感觉。

C大客户的首批订单顺利完成后，客户很快就下了大批的正式订单，全部加起来万把来套，全公司上下更加重视了，老板开生产大会的时候还特意批示，不准有任何失误，按时按质按量的交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汇报。不久思杰就听有人说，这笔订单这么大，Jack今年可赚大发了，思杰只是笑笑，对呀，只能笑笑。初期大家对于外贸总是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哇！好厉害啊，大家都很崇拜Jack。

在老板的监督下，订单按时交了货，在大家议论今年这个大客户还有没有订单的时候，在十月份又下了一张订单，数量还是万把套。于是大家都忙上忙下，简直要把这个客户视为尊贵的上帝。问题到这个时候有露出来一点点苗头，一直都是Jack在联系客户，大部分邮件都有抄送给老板，但是私下都是他跟客户在MSN或者Skype上聊天，他们熟悉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老板，客户的所有问题都是通过Jack反馈解决的。

在二十一世纪初期，经济像是上了高速公路，飞速的发展，内销需求大大增加，国外的订单也是多的很，国内的劳动力成本低，国外商人更是看重其中的差价，非常愿意来中国下单，中间的差价利润是相当可观，很多人趁这个机会狠狠赚了一笔。同时这个时期很多外来的新型事物大量涌入，手机就是其中一项，不知何时起大街小巷很多人都拿上手机了，先拿上手机的人偶尔被别人看到打电话，哇，那是多惹人羡慕，这家伙真厉害！不要说大公司的业务了，就是天龙五金这种小公司的人，也有好几个人都拿上了手机，郑总不用说，还有Jack和Susan也都有了自己的手机。

很多这种兴起的小作坊老板，本身也没有什么文化，赶上了时代的浪潮，小公司迅速发展，有的老板有用人驭人之术，公司也可以越做越大，有的还是保留着暴发户的姿态，或是一直是个小工厂，或是过几年就衰败了。郑老板没什么文化，但还算很和善，对员工也还算不错，但是他可能驾驭不了Jack。

Jack请了两次假，大家也没有往心里去，人吃五谷杂粮，偶尔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时间不紧不慢，思杰已经很多事情都熟悉了，工作也做的得心应手。大客户C的订单陆续出货，基本就要到年底了。公司结算提成，准备放假，一派欢天喜地，思杰为自己多发的大几百元开心的不停，于是某个周末也去买了一部新手机，预存话费送手机，感觉自己也不亏，以后联系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过年对于中国人而言是大事，不论是从古代到现代，不论贫富，过年对于老百姓而言是最重要的节日了。它代表着一年的结束，庆祝新的开始。放假后思杰当天就到家了，弟弟思贤已经放假了，虽然半年不见弟弟，但明显感觉弟弟已经成长了不少，这种成长应该说是精神上的。中午一家人开心的吃饭，思杰高兴的对家人说，今年多发了几百元提成，打算明天带弟弟一起去逛街买年货，顺便给弟弟买一些过年的衣服，父母开心的合不拢嘴，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迎接春节。洗晒被褥，大扫除，做各种小吃，贴春联，放鞭炮，祈福，走亲访友。

张凯家今年尤其热闹，自从他们的小工厂开始往外销货，经常不断有人去他家里坐坐。思杰自己不想去凑热闹，但是经不住父亲一直坚持，说让他们聊一下天，多学习学习。于是初四思杰带了一些礼品过去拜年了。

进屋坐下，寒暄了几句，张凯现在已经更像社会人了，穿了一件皮衣，头发梳的锃亮，手里的手机也挺扎眼。大概是因为钱包还是瘪瘪的，所以谦虚还是占了大部分。

“思杰，你今年怎么样，听伯伯说你今年还领了一些提成，不错呀。”张凯说到。

“哪里哪里，我那一点提成，不敢跟你们这大生意比。”思杰不好意思的说。

“我那小工厂还刚开始弄，哪里来的利润，都还在摸索中。”张凯也客气的说。他也没说谎，年前出了几单货，但是钱到年底还没有收进来，做这些批发老板的订单那是难啊，一个比一个精明，没有一个是按时付钱的，都是拖个一个月二个月的，能把工厂耗的死死的，所以张凯现在每天也很头疼。

张凯又说到：“钱太难收了，很多都是做人情才下的订单，又不能催的太急了。”

思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的说到：“慢慢来吧，刚开始，万事开头难啊。”

正说着话村里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也来张凯家了，一个是张凯大伯的儿子张大军，另外一个是王亮，他们都在张凯的小工厂，张大军负责生产的所有事宜，王亮也跟张大军一起，主要是听张大军指挥，要干啥就干啥。采购之类的事情目前主要是张凯父亲在负责，总共加起来小工厂也有快十几个人了。

大家寒暄了一阵，主要就是聊聊现在市场怎么样，有什么好的项目啥的，村里谁谁赚钱了，说着快到中午了，张凯妈妈要张罗着大家吃饭，思杰说家里还有事，就回家了。

思杰找个借口回家其实是对有些说法也不太认同，但是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像自己现在还在混沌时期，虽然有一点点开窍，但是并不知道实际该怎么去做。

张凯的小工厂是梦想的开始，至少他们走出了创业的第一步，但是该怎么去创建客户怎么去把产品做好，这些对于思杰来说是很模糊的，对于张凯来说，他自己也不曾考虑这些，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张凯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年后很快上班的去上班了，上学的也开心的去上学了，又剩下老俩口，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孩子在的时候李母会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变着样的给孩子们做饭菜，孩子们一走，老俩口基本就是简单的青菜就行了。

年后没过多久，Jack就提出了辞职的事情，因为过于仓促，公司没有做任何准备，从人事到老板都在极力挽留Jack，可是不管大家怎么说，Jack都是要辞职，一时之间陷入僵局。老板没有签字，但是到后面Jack就不来上班，老板一看不行啊，这样子人留不住，客户怕也会有影响，于是又改口同意，签字手续啥的都办，但是要把客户全部交接清楚，外销的都交接给那个女孩子Susan，内销的都交接给思杰了。虽然说是交接资料都要给老板过目，但是就是一张纸写上客户的邮箱电话，具体项目的进度，报价单等资料都保存在哪里之类的。等Susan、思杰他们去联系客户的时候发现很多客户也不怎么理，内销的一些客户还好，发邮件打电话，老板还带思杰去拜访了一些国内的客户。对于国外的客户不敢贸然拜访，跟Susan说先联系好了，跟客人商量好时间再去走一趟。一时间年后又忙又乱，人事部很快也开始招人了，业务员2名，都要英语6级，老板也是铁了心要招到好一点的业务员，尝到了外贸业务的甜，肯定是愿意投入更多的资金去开发维护的，业务部加了座位加了电脑，等着新来的同事报到。

但是事情也远还没结束，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公司新的订单变的很少，大客户C也没有再下单，郑老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Jack肯定把C大客户偷偷带走了。的确是这样的，C大客户的关系都在Jack的手上，留下的一些邮箱地址很多也是徒有名字。郑总大发雷霆，在公司开会的时候，痛批Jack这种人，没有廉耻心，偷偷的带走公司的客人。大家都危言耸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件事算是给郑老板狠狠上了一课，不久后他花钱找人做了企业邮箱，都是以sales1/sales2/sales3---的形式加上后缀的公司邮箱。还特意让人事部同每一个销售签了保密协议，算是给自己最后的保障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想偷的人这些都是形式，真的起了贼心，私下他还是会有办法。

很快公司又招进来了两个人，都是女孩子，一个叫王利芳，英文名叫Lucy，比较高瘦，梳着高高的马尾，人很活泼，打扮也很漂亮，见面第一天就跟公司上下聊了个热乎。另外一个女孩子齐耳头发，叫唐晓丽，英文名自己取的叫May，因为她正好是五月的生日，脸很白净，感觉有点内向，穿着也还是学生的朴素样子，后来思杰知道这个女孩子刚毕业不久，和他一样从农村来，听说英语不错。

思杰和Susan现在就是公司的“老人”了，两位新来的女孩子也会经常问他们一些事情：这个事情找谁处理啊，这个邮件这样子行不行，还有日常工作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很快这两个女孩子就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要慢慢的实战累计经验。事情每天基本就是繁琐的重复，有报价有订单有客诉有追项目，但是东一项西一项，一天也没个闲的时候。

自从Jack辞职后，郑老板伤神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打电话询问Jack的去向，以及他把C大客户的订单转给了哪个小工厂，但是都像杳无音讯一样，他估计Jack是在市中心租了办公室成立了外贸公司，但是市区这么大去找一个人也如大海捞针一般，更何况就算找到了难不成还要围堵他，让他把客户还回来，他也肯定不承认，更不用说这种情况警方也不立案，只能自认倒霉，好好自己管理业务，所以最近招的业务都是女孩子，他认为女孩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比较好管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