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月下舞(2 / 2)

她一边唱着诡异的歌,一边借着火光和月光起舞。动作都是正儿八经什么“异域风情”的舞蹈动作,力度也很到位,少数民族都会跳舞的刻板印象完美发挥,律动也很合理,只是那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从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正冒着黑气。对,就是小时候恐怖题材的电视剧里鬼身上会有的那种。

她越唱越快,很有琵琶弹到兴起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样子,她的动作也伴随着歌越来越急,有些动作快到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这种时候我竟不合时宜地想她反应速度是不是也很快,那这样的话配上诡异的气质,岂不是有点无敌在身上。

不料我忽略了曾经提过的一点,那就是人的某个天敌——恐怖谷效应。

这舞放在白天还好,放在晚上,很难不觉得有种不顾人死活能把人吓进坟里的美。就是说跳得很好下次不许跳了,把我鸡皮疙瘩都跳出来了,得亏枕河没任何反应,不然我都觉得有鬼从后面偷偷抱我。本来光线就不是很足,再加上月光和绿色的火光互相纠缠在一起,把好好的人脸愣是照出了种“非人”的感觉。而且杨楦玟的舞本来就有举行神秘仪式和祭祀的味道,只是动作看似正常却又隐藏着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她好像要做兰花指,但五指却又卷曲着,再比如明明按照正常舞蹈编排思路该往外推胳膊的动作,她却要反过来拢手,显得很是突兀。时而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做出一些让人看着会全身关节痛的动作,时而又僵硬到像刚从墓里挖出来的陈年老尸。要不是这阴间气氛我还以为她全身反骨八百斤。我自己是会跳一些舞的,简单的编舞也能做,但杨楦玟的舞这么个思路我还是闻所未闻。

枕河似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就去搬了个椅子坐我旁边开始看手机。我倒是一直盯着看了好久,更夸张的是,鬼使神差地,我居然还掏出了手机将她唱的东西录了下来。整段录音我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录的,还是在第二天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我才发现有这么条录音,问枕河的时候他还说不知道没注意。这算什么,另一种蛊术吗?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也不能说正常,顶多是没有被发现的幸运。杨楦玟卡点卡得也很合适,在舞蹈结束的那一秒火也刚好结束燃烧。我也很心疼她丢进去的那两挂手串,还在想不需要的手串可以捐给需要的我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并打算等她走了之后去捞捞看手串还活没活着。讲科学的话水底应该不能燃烧的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都说了我理科忘光了。

然后她忽然转头向屋子这边看了眼。

她看得特别突然,我被惊得往后撤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转身离开了,还是没有表情,我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我。她的眼神由于光的晦暗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样……

但真的很可怕啊兄弟。

我忙把枕河从椅子上拽起来:“出大问题了枕河,杨楦玟之前往咱们这里看了一下但又走了,你说,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太可能吧……”枕河迟疑地说,“这里这么暗,一般人的视力都看不太清楚的。更何况如果她要是真的发现了我们,以她那副性格,不应该直接走过来抓个正着吗?”

“那万一她出于某种恶趣味心理故意放着不抓呢,而且她是不是正常人我都不敢确定。”

“陈离秋,你一定要抬杠是吗。”

好那我换个话题。

枕河又把椅子搬了回去,然后坐下,我俩恢复成插曲开始前的动作。看完舞蹈脑子里还有点恍惚,我于是甩甩头,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边盯着面前的大门边开口:“现在你觉得呢,杨楦玟是不是不太对劲,正常人跳舞能跳成这样才怪。”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吧,不过也可能是另一种风俗呢,比如轮流过来跳舞祭祀。说不定杨如月也来这里跳过。至于舞蹈,你管她呢,都祭神了,你觉得对不对劲重要吗?又不是给你看的,神爱看就行。”枕河并没那么感兴趣地接道,听着还怪困的,“很晚了,为了避开青山他们来跟你谈这个我们特意出来。然后你之前说的疑点我也理了一下,回去之后我发给你,你可以自己再琢磨琢磨。等确认她应该已经走远了之后我们也回去吧。”

“行。”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头感觉像充了好几升的血一样重,晕晕乎乎的,顺带着看那扇门都带了重影,约摸着是过度惊吓的后遗症吧。但从这重影中,我愣是看出来了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这个布局……有点熟悉?

太师椅,正对着的门,还有桌上的烛台。等一下,杨楦玟家不就是这个布局吗?太师椅正对门,风水大忌啊。我就说整个气氛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没有人居住的气息却很干净的屋子,杨楦玟的舞……我也许知道这里为什么被称为禁地了。这玩意绝对和杨楦玟脱不了干系!

我正要把这个最新揣测讲给枕河,让他再把整理的东西补充上几句,却在把头转向他的时候忽然喉咙像被生生扼住了一样吐不出半个字。几只无形的手按住我的头、肩膀,扒开我的眼皮,捂住我的嘴,我动不了,也失了声。

恐惧。

“你怎么了?”枕河很是奇怪。

“身后,有东西。”我表情越来越惊恐,声音依然发不出来,只能用口型告诉他,“别回头。”

借着蜡烛忽明忽暗的光,我看到了那“东西”的轮廓,那是个人形,大概接近一米七的高度,身上的衣服貌似很民族风。

杨楦玟。

她就好似变戏法一般忽然出现在了我们两个面前,冲着我们两个露出了极为恐怖的笑容。她的脸色惨白,眼眶和嘴唇却鲜红,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瞳孔缩到我看不见,嘴角几乎要将整张脸撕开,嘴巴一张一合,蹦出几个音节。

她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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