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妄想计划(2 / 2)

“首先有资格参加选举的肯定是手上有祭品的放蛊人,体内没有蛊神虫是不会被信服的,因为大家觉得如果连蛊神虫都不敢种,那心想必也不会诚。”如月笃定地说,“再有就是第一关的酒都是自己在家酿好后带到现场的,为保证确实有毒素,桌上会有准备好的针来验毒。第二关为了结果清晰,避免混乱,所有人在屋里站成一排依次发声。人多的话会分批次,每次五个人,再加上五个祭品,因为屋子里会挤不下。”

说到这里,如月顿了顿,又喝了口水才接着往下说:“还有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祭品与放蛊人体内的蛊神虫同源,因此放蛊人自己的祭品是不会攻击主人的,所以必须确保在屋子里的祭品和放蛊人完全是不相干的关系,防止出现‘理所当然’的情况。这个会现场随机排列,除执行选举的屋子之外,每个放蛊人饲养祭品的屋子一旦选中,在养蛊期间就固定下来了,到时候打乱顺序抽签就好。那些祭品也通灵,不管是谁用笛声操控它们,到最后都会自己回到自己该去的屋子。还有一个保证是,授神祭由寨主主持,保证公平的话验毒用的针和抽签都是寨主来准备,寨主不需要是放蛊人,因为大家都认为寨主只需要信神就够了,如果自己也种蛊的话会分去太多精力没法保证寨子的正常运作。差不多就这些。”

笑死,根本没怎么听懂。

一开始还好,到后面我的大脑被这么多信息冲击得暂时性停止了思考,只剩下了“难怪如月一开始没有把细节都讲出来”这一句话。首先如果我们没有计划的话细节对我们来说确实没用,再有就是真的好复杂,明明每个句子都能理解,合起来就巴拉巴拉。

什么祭品什么放蛊人什么寨主之类的……等等,寨主主持?这好像是个突破口。

“如月,你们寨主好说话吗?”我问。可能有刻板印象的存在,我总认为只要不把自己当祭品希望就会大一些。

“我觉得还行吧,毕竟,我就是寨主,当然看你,你觉得我好说话就好说话。”如月眨眨眼道。

我一瞬间呆在原地。

如月,是寨主?我以为寨主会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好几十岁的阿婆,可如月怎么看也只是十六七岁,顶破天十八九。不是,这,啊??他们苗民这么神奇的吗?

“我们主要还是依靠民意的,机会均等,每五年选一次寨主,今年是我最后一年。”如月解释道,“这个如果还有机会再详细讲,所以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我把授神祭的规则又细细复盘了一遍之后,大概在脑子里绘了个初步构思。

“我们得找或者说培养一个参加选举的人,说服她改变对蛊神原有的态度,不说大改吧,最起码有些涉及人命的地方得去掉。然后,确保她能够成为今年的言婆。既然如月你现在是寨主来主持授神祭,那在授神祭上暗中操控点什么应该……没问题吧?”

“你想让如月保送那个人?”青山瞪大了眼睛,“前两关还好说,如果说最后剩下的不止一个怎么办?那不就要民意选举了?这可就不是寨主能决定的了吧。倒不是说不能再说服,但万一那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呢?”

“或许这个办法可行。”如月转转眼珠,迟疑道,“授神祭的死亡率实际上比你们想得要高许多,我参加过很多次授神祭,选出来言婆的次数屈指可数。就我主持的这几年,还没选出来过。”

枕河一直没说话,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于是我向他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你确定要干涉这个?身为外族人随意干涉别人的信仰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既然是信仰,那大多都很根深蒂固,说不定出生就扎根在他们脑子里,很难袱除,劝说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他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抱臂的高傲姿态,“退一步来讲,就算这次成功,言婆的‘保质期’也不过区区一年,你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去调节。刚才杨如月也说了,她今年是最后一年当寨主,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还不一定。相识一场,我不太建议你淌这浑水,做这种看上去就很徒劳的事情。”

我又陷入了沉默,脑袋从刚刚的热血澎湃中清醒了一点。枕河说得在理,我只是个来这里旅游的外族人,根本不会在这里常住。寨子的风俗习惯也不会是一两日就形成的,而我现在居然妄图改变他们沿袭了也许成百上千年的信仰,听上去真的很不切实际,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我当初的导师知道了估计都要再絮絮叨叨骂我一顿吧,在这种事情上我也不是没有过前科。

“离秋啊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实诚心眼儿好,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就能改变的。不然就不会有‘屡禁不止’这个词了。”

我记得有次我交论文被导师打回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但我又想起,虽然论文被导师否决了,但是里面的想法他却没有反对,甚至认为也不是完全不可行,还带着我在假期的时候去实践了一下,最后的结果是皆大欢喜。那既然那次可以,这次怎么就不可以呢?万一呢,万一成功了,岂不是救了许多人?还有句古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呢,那这不也才第二次,还有机会。

“我想试试。”我说,“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也想试试。赌一把吧,赢了那当然更好,但输了也不亏。”

导师赞许的表情又浮现在我眼前,谁能想到有些研究牲毕了业之后居然还逃不过社会实践呢。

“好吧。”枕河妥协似的叹道,“那我姑且加入,帮你把计划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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