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变故生(2 / 2)

“这么恐怖吗,这不三两步你就回去了吗?”

我转头,看到如月的屋子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不瞒你说我当年其实是气氛组的。”我道。然后收获他俩一副吃了十只苍蝇的表情。

怎么了吗,人不是应该保持紧张感吗!

跟两人匆匆道别之后,我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进了院子。如月只是说天黑之前要回来,进院子应该就算回来了吧,这里的鬼鬼怪怪的应该要遵循不能进院子的守则吧!你看如月自己都正在院里从水缸里舀水浇花花草草嘞。

啊,多么安逸,多么闲适,多么岁月静好,多么欢乐水牛。

我凑上跟前,都是些我认不出来的植物。她见我一脸疑惑,便跟我解释说寨子里的居民都有自己种草药的习惯,这些都是她种的草药。

这习惯好啊,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向往这种山村的生活,每天就是浇浇花啥的,也挺安分。哎对,草药是吧,那按照日期来推算,一个月喝一次,今天应该是到了喝药的日子了。是,是想起来这事,但之前来贵州时走得太急,没有把药带上,就这还喝药呢,喝空气算了。

“需要喝药?什么方子。”如月问道。

我便回忆了一下之前开的药方,喝了这么些年背药方就和我背身份证号一样熟得一塌糊涂。如月给了我纸笔,让我写下来给她,她好按着这方子去抓药。

“行,我知道了,正好这些都有。”她简单看了下,“你可以先回屋休息,我去给你熬,等熬好就送过去。”

我向她道了谢,随后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面天已然黑透,表上的时间并不晚,也不过八点。按理说夏季的贵州,这个时间应该刚开始天黑才对,而且天黑的方式如此诡异,再联想到如月的警告和已经失去保护能力的挂坠,我不由得浑身发凉,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误入了什么“不太干净”的地方,这苗族又速来有蛊的传说……肯定是有点关联的吧,邪门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人水逆起来是真的坏事一件接一件啊,不会整个寨子就是那种孙二娘包子铺的全员恶人形式吧,把外人骗进来噶了祭天那种。

鸡皮疙瘩起来了,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晚上都睡不着。

可是既然“全员恶人”,那如月呢?如月她实在太清澈了,不像是会与那些东西纠缠勾结的人。我也不是很想往那方面想,我一向愿意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她都给我熬药了哎,还让我免费住她家,她能是坏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啊但该说不说,在路上奔波的确是个助眠的好方法,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外面的月光白森森地爬进来,怪瘆得慌……一片漆黑?我睡前关了灯吗?我不是光速入睡了吗?,难道是灯开关离床很近,睡着的时候顺手给拍了一巴掌?这一想,我在睡的过程貌似是有个拍开关的动作,力气倒是不大,看来如月家这开关还挺灵敏,啪一下就关了嘿。手机显示我不过睡了一个小时,那就先借光摸开关重新把灯打开好了。我打开手电筒,这一照不要紧,浑身汗毛都给照得竖了起来——床边根本没有开关。

对啊,这是苗寨,最简易的那种木屋,开关只在大门那里才有。

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我却浑身发冷,恨不得把所有衣服都套上再把被子也裹上。不是吧不是吧,挂坠才刚碎两天而已啊,头七都还没过呢就给我玩这出,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姑姑费劲巴力给我弄来的观音了?好歹让人,哦不,让神,听着也不太对。总之让它安安稳稳把头七过了再让我见鬼也行啊。我一个刚从学校放出来的普通研毕人,有啥能耐能让它们这么迫不及待来找我?莫不是一开始就盯上我了?我上辈子难道欠他们钱了?应该不会吧,我应该都行善积德的啊。

强撑着最后一丝科学精神,我感觉想可能是如月来过,她说过要送药的。大约是她来的时候发现我睡着,就把药放下把灯关掉自己回去了。人都睡着了当然要关灯,不然多浪费电,对,一定是这样。从小我妈就带着我看各种恐怖片,虽然每次看完之后我都被吓个半死胆子是一点没长,她还得哄我教导我凡事要讲科学,那些什么鬼啊怪啊的都是假的,事情的发生总是可以找到科学依据。尽管用处不是很大,假的我也怕得要死,还被我妈摇头说“男孩子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办”这种话。但胆子这种事是我能决定的吗!

不过眼下就是一个机会,验证一下我妈说的到底对不对,如月来送药这个无比科学的想法就是依据,正好这给了我一定的勇气,我哆嗦着从床上起来,借着手机的光往桌子那边走去,只要看到药那啥事儿都没了。我大概太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甚至脚都给我绊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啃泥。没事,区区狗啃泥,只要没生命危险啃了也不要紧,更何况还没啃呢。

但是还没有到桌子,我就反应过来,我的想法其实从开始就不成立,是彻头彻尾的误会、谬论。中药本来就有味道,一般情况下还都不轻,平时路过些中药药店的时候,根本不用靠近,隔着数十米都能闻得到,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十里飘香”。可现在整个屋子里一点中药味也闻不到,而我那个药吧,虽说本身不是什么味道浓烈的方子,可能还偏淡,那也是多少有些气味的。除非我鼻子失灵,失去了嗅觉,否则不可能什么都闻不出来。我又闻了闻我的衣服,上面还有残留的洗衣粉味道,这就说明如月是真的没来过,灯就是自己灭掉的。

我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这次想必是真撞鬼了。应该还是撞了个大的。

似乎是之前的推论的错误让上天觉得不太好,要再给我个机会,让我猜对一次。于是窗外有个被拉长了的人影一闪而过,动作还很僵硬的那种,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我一时欲哭无泪。这个机会不给也没关系的,我没有那么脆弱的。还有啊,妈,不是我不相信科学,是科学它抛弃了我。毕竟我当年是学文的,科学这玩意我都多少年没碰过了,真的一窍不通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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