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 2)

  赵都知①心里存事,连雪落梅花纹宝珠瓦当的声响他都嫌心烦,止不住来回走动。

  期间,赵都知不免同朝夕相处的柳押班②抱怨:“还是咱们住在宫里头的好,商量个事儿也方便,住外城的官员每日五更就要赶起了,多累人不是?苏指挥使是个姑娘家,请了圣恩宿宫里也不是不可行,这样也便宜咱们议事儿嘛!”

  柳押班是后宫里修养出的好心性儿,她在皇城司衙门里才敢缓一缓神,当下喝了一口碧涧茶,道:“苏司使是有家可归的人。”

  听了这句,赵都知想到自个儿入宫后舍下的子孙根,眉眼一黯,苦笑:“倒也是,咱们深居宫中的老人儿,哪知外头的光景,倒是我糊涂了。”

  两人俱不做声,缄默许久。

  大概一刻钟后,赵都知瞧见苏芷远远来了,喜上眉梢。

  他忙翘指喊寺人去请:“哎哟,还不快些给苏司使撑伞避雪,一个个的待在这儿充楞么!”

  内侍听到宦官上峰的责骂,立马回魂,打了伞殷勤凑到苏芷旁边:“苏司使小心足下台阶,地滑溜得很。”

  苏芷进了屋,口中的浊气才算散去。

  赵都知和柳押班②早已静候多时,就等着苏芷前来一块儿商讨要事。

  大庆的皇城司是由三名干办皇城公事主事的,分别是:宫中宦官赵都知、宫中御侍女官柳押班,和皇城司使苏芷。

  为了监管他们这些干办近臣用心当差,皇帝又设大皇子为提举皇城司,准许直达天听闻奏。

  苏芷在来时便听了一耳朵要事,知今日这事儿隐秘之处,属官家丑闻,不可对外宣扬,以免遭官僚弹劾,引发事端。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殿前司麾下夜里宿卫宫闱的班直③,同冷宫里的美人有了私情,被内侍发现了,闹到明面上来。

  平日里殿前司揽功倒快,这回是自己门前出的麻烦,烫手山芋似的不敢动了,抛给了苏芷处置。

  还说皇城司就是管镇压异动,监听伺察外事的,能出这祸端,是苏芷手下人办事不利。

  这不纯粹耍无赖吗?皇城司的管事们俱是一肚子火气。

  苏芷也头疼得很,没料到这些禁卫班直竟胆大妄为至此地步,再如何不得宠,入了宫就是官家的女人,怜香惜玉也不能在主子头上动土。

  要是让朝前的长舌谏官们知晓,必是一场风波。

  那些官僚对他们皇城司和殿前司可是积怨已久了,毕竟平日里在都城里行刑拿人,皇城司从未手软过。

  苏芷问:“殿前司可有派人来说什么?”

  赵都知呶呶嘴:“哪里敢讲呢?本就是他们衙门出的事,倒教咱们惹了一身腥!他巴不得咱们早些料理了呢!”

  苏芷叹了一口气,问:“大殿下哪里可知会了?”

  柳押班道:“一早便告知了,大殿下让咱们依法处理,说小也是小事,不必闹得满城风雨。”

  这话里头的意思,就是要苏芷尽快灭口,莫要给人留下话柄了。

  苏芷点点头,她心里有了成算,坐到主位上,命人把犯事的班直押上来。

  至于那个私通的后妃,在事情败露时就投井自尽了。这样倒也干净,免得还要动刑,受皮肉之苦。

  待长行④领罪人班直冒头,苏芷一只装满沸茶汤的兔毫斑建盏便抛掷下去了,烫了班直一头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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