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漠孤烟（1 / 2）

埋头数着日月交替，渐渐迎来斗转星移，时间流逝是自然运转馈赠给渺小人类的一种奇趣。

自江南向西北，朔望匆匆而过。

“前面就是玉门关。”林长秀顶着风沙，走在队伍最前。

“出关后，风沙会越来越大。”田真吐了吐嘴里的沙。

“我们今日先在城内歇一晚吧，另外也需要添置几件罩袍。”林长秀退至风丝免旁边。

“好。”风丝免一手紧握缰绳，一手反挡沙砾。

宁宣城与江陵城风貌全然不同，但日夜兼程的辛苦已使三人无力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只有阿苑还精力充沛。

“待会儿我们是要出去逛街吗？”阿苑期待满满。

“嗯，带你去逛逛。”风丝免满眼宠溺。

这地界物品虽不丰富，好玩的场所倒是不少。就在他们所宿客栈的不远处，一座高达一丈的二层八角大棚十分显眼，棚子顶部铺满了新鲜柳枝并系着烟花、鞭炮和引火点。

“这是什么？”阿苑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

“你没见过打铁花的？”田真得意炫耀，阿苑朝他撇了撇嘴：“就你厉害。”

“这是用来打铁花的花棚。”林长秀耐心给阿苑解释。

“师姐，我们过去看看。”阿苑牵着风丝免挤进人群。

两人凑近后才知，原来在花棚底下还有一座专门用来熔化生铁的熔炉，大块烧红的青碳在炉膛内噼啪作响，满满一锅铁汁已熔好待用。

花棚里还站着一位身材精瘦，面若槁皮的大叔，正卖力吆喝：“走过路过的看官们，请多多打赏，精彩马上呈现。”他身边的年幼小徒则胸挂铜盘到处收赏。

热场过后，大叔开始穿戴装备。只见他将一个葫芦瓢反扣在头上，并将外衣脱掉捆扎于腰间，赤裸出上身。然后手持上下两根棒，快速往返于熔炉和花棚之间，棒中的铁汁冲向花棚，遇到棚顶的柳枝后迸散开来，点燃了花棚上的鞭炮和烟花，铁花飞溅，流星如瀑，鞭炮齐鸣，声震天宇。

“哇，好美！”阿苑惊讶的原地蹦起。

风丝免也被这铁树银花美的看呆，她目光不自觉地随着掉落的火星移动，和林长秀的对视就这样来的猝不及防。

他从她眼里看到了久违的轻松和喜悦，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欣慰和满足。

表演结束，人群散去，大叔和小徒弟也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去。

风丝免走向前去，递给小孩一枚碎银：“给。”又对着老艺人恭敬道：“谢谢您为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

大叔眼眶一热，一滴泪落：“谢谢姑娘。”顿了顿，担起行李就带着小徒弟离开了。

“我们去买罩袍吧。”阿苑还没忘记正事。

四人来到一家成衣店，琳琅满目的服饰，让阿苑看花了眼。

“师姐，没想到这大漠女子的衣衫竟会如此绚丽，你快给我挑选一套。”

风丝免慈爱的看着阿苑，跟随她的脚步在店里左挑挑右瞧瞧。

“这件吧。”风丝免指着一套金丝镶边的双蝶纹印罗裙，“橘色衬你。”

“好，就是它了！”阿苑自己动手摘下。

“你呢，师姐。”阿苑又着急忙慌的为风丝免挑选起来。

“这件绿色的怎么样。”“不怎么样。”

“那这件呢，粉色的。”风丝免还是摇摇头。

“算了，不问你了。”阿苑有些耍小性子，“林大哥，你来说说，我师姐穿哪件好看？”

“她穿哪件都好看。”林长秀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田真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

风丝免回避不语，随意指了指：“就这件靛蓝色的吧。”

“还是师姐有眼光。”阿苑马屁拍的一直很及时。最后她又做主，为林长秀和田真选了两件男式罩袍，风丝免一起付钱。

天亮，几人换好装束，早早出发。

“师姐，风沙好像越来越大了。”阿苑在面巾下都觉得难以呼吸。

“用手捂住口鼻。”风丝免回道。

沙漠里的环境是骤变的，危机是不动声色的。

走着走着，一旋涡状风眼毫无预兆的以迅雷之势向他们袭来。

“下马。”林长秀大吼道。

马儿受惊。

“躲不开了。”田真喊破喉咙。

“携住胳膊，蹲下围成一圈。”林长秀指挥，其余三人照做。

飞沙已使他们睁不开眼睛，在风暴中心到来之时，风丝免只觉身体瞬间升腾，天旋地转，左胳膊挎住的同伴被撕裂开来，右边的胳膊则被一双大手紧紧缚住。

被卷入风眼的林长秀还算清醒，他使出小无相功扛住飓风之力，将风丝免拉入怀中，并以内力逼迫漩涡里的气与他成势，圈出两人的安全区域。但仅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与龙卷风抗衡的，费力设下的罩门虽未破，却因耗神巨大，整个人奄奄一息。

颗粒分明的沙簌簌划过脸颊，惨白皲裂的唇渴望一滴凝露灌溉，日光强烈刺眼，半截身子掩埋进黄沙里面。风丝免醒来时看不清自己是否还存于世间。

“阿苑。”风丝免微微张口，发现声音变得嘶哑。她想先扒去覆在身上的沙，又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死死挣住。

“放弃挣扎吧。”一个声音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