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起镇魔令 第四章 家长里短（1 / 2）

仙师跪凡人，哪怕是亲儿跪父母，于大周书院《宗法制》也是万般不和的，但唐斌早已顾不得那许多，沉声道：“儿男唐斌，禀明母上大人，数日前掌门师尊突然对我说知：东海镇魔司的镇魔令已经下到门派里了，大约就是这两天，镇魔司的勾当官就要前来面见孩儿。”

唐斌近日来心里积压的大事，这才缓缓说出，其实这在山门内早已不是秘密，至少所有长老与内门弟子都是知道的。掌门师尊掌门十足原先说是等镇魔司勾当官来门里一切事务具结后再让唐斌和母亲专程拜别。只是唐斌心里总觉得，他如果不提前来见母亲一面，大约有些心里话就永远来不及说了。

唐秦氏颤声道：“……不是说，不是说……要等到筑基成功或者年满二十岁才有资格被征召么？你，你才不到十九岁啊？”她记得十分清楚，就在十五年前，镇魔令到，她，失去了自己的夫君，而这一次，这镇魔令又要来抢夺她的儿子吗？

“具体如何，连掌门师尊也不知情。”说到这唐斌顿了顿笑道：“母上，旁人不知道，你应该是清楚的，门内今时不如往日，外界有些什么音讯，门内基本无从得知，书院或者镇魔司若有差遣，只是到时候来宣就是了。”他说这些话时尽量斟酌着字句，想在母亲面前尽量显示出自己心态轻松，不是特别在意而已。

不过唐秦氏虽是凡人之体，却知道不少仙家故事，尤其这镇魔司的事……只怕唐秦氏确实比普通凡俗清楚不少，唐斌随意述说哪里就能让母亲宽心呢？

“……这一去，是……是……是三十年么？”唐秦氏本还勉强维就着镇定，这句话问出去，却已经是浑身瘫软，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

唐斌这时哪里还维持得住，早就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只得伏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修真之士对凡人行大礼，若有人出首相告，《宗法制》上自有刑律伺候。然而他此时早就顾不得了：“儿男，儿男……不孝”饶是唐斌有豁达迂阔的天赋，这时两行男儿泪已是止不住流淌而出。

这一瞬，唐斌和母亲心里都明镜似的：镇魔令来了，三十年的分别就在眼前！即使对于修真者，三十年也是极其宝贵极其漫长的时光，而以唐秦氏凡人之体，又是这样的身子骨，很大可能是等不到三十年后唐斌从镇魔司归来的那天了！

哀莫大于生离死别，其实这几日，唐斌甚至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早知有这样的分别，一生不能尽孝于母亲膝下，自己当年还会踏上修真之路，问道于天么？

时间在母子的无言中慢慢流淌，率先恢复的反而是唐秦氏，她不顾刚才浑身瘫软眩晕的感觉，去扶自己的孩儿起身：“斌儿，起来吧，快起来，你已是修真仙师，不需这样跪我。”

唐斌被扶起坐在桌旁，唐秦氏才在他身边缓缓坐下，一双手忍不住抚摸起久未见面的脸庞：“斌儿，这一年来，你是彻底长成大人了。”顿了顿又道“母亲是无缘见你行冠礼了，更加等不得看你娶媳。”

“娘，等孩儿奉了镇魔令，听说是要立誓不娶妻的。”

唐秦氏愣了下缓缓点头：“那你的修行更要抓紧些，娘亲要是能看到你大道顺遂，无论怎样都也安心了。哎，镇魔令，镇魔令，本来都是大人物们操心的东西，如今倒如个冤家债主，牢牢勒住我们这小家的咽喉。”

“……”这句话唐斌却没有应，眉头紧缩，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秦氏又叮嘱道“你的性子说是沉稳，实际外人看是老实。我以前闻得你父亲说起过那镇魔司中满是天下才俊，咱们这西南大山里小门小户出身的既没见识，也没什么人照顾。去了那壁厢，咱们也不图和人交际发达，你只要谨言慎行，凡事切莫强顶硬撑，吃点儿小亏是福，惹不起还躲得起，不要被人欺负太狠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