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2 / 2）

“现在好了，我马上就要被任命为专家……那么，我们只要举行婚礼就行了。”

三个月之后，多伦多完成太子殿下的使命，回到了鹤观寺。他在洞穴周围偶然发现了一种黑土（石炭），在炼铁过程中加入这种黑土，制造出了比以往更坚固的新铁。多伦多沉浸在马上成婚的喜悦之中，又掀起了彩布。珏霜就站在那里。这就是即将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也是他最爱的女人，然而她的面孔却是那么陌生，好象初次谋面的人，就和他以前在梦中见过的那张脸孔一模一样。多伦多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就在揪紧全身的紧张气氛中，多伦多凝视着珏霜。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珏霜的声音冷得像冰。而且，这声音是那么陌生，多伦多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为什么？因为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你，所以你生气了吗？”

如坠五里雾中的多伦多问道。

“我不能和你结婚。我等了太久，最后等不及了，所以我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真的对不起。”

珏霜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轻盈地转过身去，飞快地消失了。多伦多震惊了，来不及追问，也没想过要追赶珏霜。夜幕降临，风更冷了，五颜六色的布在疯狂地摇摆。

珏霜怀抱一个小包袱，最后环视了一眼内殿。这是记载她童年和青春往事的地方。她在这里学习跳舞，学习通过移动自己的身体，表现心灵和欲望带给自己的快乐。也是在这里，她遇见了心爱的男人。现在，她要告别所有的记忆和爱情，离开这里了。而且，这是一次无法预知归期的离别。

刚刚走出内殿，就看见一个人踏着被露珠打湿的泥土路，从朦胧的黎明曙光中向自己跑过来。多伦多整夜都没睡觉，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盯着站在珏霜身后的男人。大清早来接珏霜的男人，就是不久前假称自己和珏霜发生关系，从而救了大王的侍从武人莫高。多伦多做梦也没想到珏霜会有别的男人，然而面对此情此景，他只能目瞪口呆了。

“本想赶在你来之前离开，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珏霜的声音和表情比晚秋清晨的空气更冷，像一把磨得锋利的剑刃，深深地刺痛了木罗须的心。

“我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接到调令，要到别的地方，我要跟他一起走。”

珏霜把手放在胸前，弯腰和多伦多道别，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望着渐渐离去的珏霜和那个男人，多伦多再也动弹不得，连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当他终于缓过神来，回头看时，珏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朦胧的晨雾里。也许是晨光的缘故，这一切都如他的梦中所见，冷漠无情，令他全身寒毛直竖。

莫高和珏霜离开王宫之后，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沉默中行走。雾散了，太阳高高升起。太阳穿过天空，滑向西山。整整一天，他们什么东西也没吃，只是不停地赶路。日落时分，莫高终于带着珏霜走进了一家饭馆。饭馆掌柜好象认识莫高，热情地迎接了他。

“有没有房间可以让我们休息一会儿？”

“有，快请进吧。”

“肚子饿了，弄点儿吃的来。”

“是，您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房间非常简陋。珏霜怀里抱着小包袱，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是夫妻关系，其实除了曾经一起挨打，直到现在珏霜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呢。跟这样的男人面对面坐在同一个房间里，珏霜有些难以相信。

“您一定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珏霜尴尬地坐在房间角落里，这时，掌柜端着饭桌走了进来。

“饭菜可能不合您的胃口，希望您爱吃。”

“您也吃吧。”

饿了一整天，她却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对无法挽回的时光的怀念，还是对自己残忍抛弃的恋人的内疚，她总感觉自己肚子很饱，甚至有些发胀。

“您现在不是一个人，应该多吃点儿才行。”

在莫高的催促下，珏霜终于拿起了筷子，却还是没有胃口。珏霜手里拿着筷子，怔怔地盯着碗里的汤。汤里漂着长长的菜帮子，看上去就像染布场里随风摇曳的棕色布匹。多伦多的面孔在后面忽隐忽现。

“您怀了陛下的龙种，怎么也得吃点儿东西才好啊。”

珏霜把莫高的话当成耳旁风，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碗汤。莫高拿起自己的汤碗，舀了一勺，递到珏霜面前。

“侍从武官把所有事情都交待给我了，请您按着我的意思去做。”

莫高舀了满满一勺汤，放到珏霜的嘴边。珏霜再也不能不张开嘴巴了。可是，就在她刚要张开嘴巴的刹那，门突然开了，有人匆忙跑了进来。来人正是多伦多。多伦多不分青红皂白便冲着莫高挥起了拳头。桌子剧烈摇晃，碗里的汤洒在珏霜的裙子上。多伦多像发疯了似的，不停地殴打莫高。

“分明是你这个家伙！就是你这家伙侵犯了珏霜，否则珏霜不可能变心！珏霜是我的女人！我是珏霜的男人！”

珏霜惊慌失措，只想赶快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看了看洒了汤水的裙子，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裙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原来莫高打定主意要毒死她。她使劲瞪着莫高，但是莫高已经昏厥过去了。多伦多也不知道，仍然继续挥舞拳头。珏霜本能地跑出了门外。多伦多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珏霜已经走了，慌忙跟着跑了过去，可是珏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