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2 / 2）

华亲王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父皇圣明烛照，英明神武，底下还有内阁，还有文武百官，毛遂自荐或是他荐大有人在，父皇没给我们下旨意，我们就不要插手的好。”

华亲王撇了撇嘴，没说话。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华亲王重新披上披风，依旧没有向太子问礼，转身风风火火地踏出门槛。

太子望着门外远去的华亲王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接着便盯着桌上的棋盘，捏起一枚黑子，竟迟迟不知该下在何处。

“看不透啊……”

他喃喃说道，头也跟着轻轻摇了起来。

“周灵。”

“老奴在。”

太子眸色愈发黯淡。

“是不是本宫看错二爷了，他并不坏？”

“这……奴才哪敢议论爷们呢……”

“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怕什么，说便是，错了，本宫也恕你无罪。”

“是……”

周灵想了一会儿。

“奴才觉得，您二位爷都没有什么错儿。比如说太子爷您，便是出了名的温柔如水的性子，都说长兄如父，咱们寻常老百姓家，长兄撑起家业来了，脾气好些的，难免那做弟弟的便张扬些，毕竟上面没有压着的，放到天家来，也是一样的。”

“太子爷您慈悲，是活菩萨活佛爷，见不得众生疾苦，是温柔如水的性子，所以二爷上头没有长兄压着，他心里放肆，便就轻狂些，加上皇上宠爱，他自己本事又大，能文能武，耍的一手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自然眼里看不见寻常人的。不过说他对太子爷您不敬，奴才想，他对您，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

太子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对了一半，他成了如今的性格，并非只是上面没人能压得住他。人心本恶，贪是人心的大恶，所以才有了教化。老二从小不读书，只好舞枪弄棒，父皇又惯着他，所以他不曾受过什么教化，那点儿贪心不曾被克制住，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所以他贪，所以他要抢本宫的太子之位。这正是未经雕琢的人心的恶。”

“至于他突然关心国家大事，是因为江南贪污案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不干系到自己的生死安危，人人都是圣人，这也是他的本性。”

周灵听言，竟毛骨悚然。

太子起身，看着门外天上，云卷云舒，晴空万里，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本宫与他，手足兄弟，眼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却未曾制止，未尽到我做兄长的责任，如今还要看着他一步步跳进火坑。”

太子喃喃自语，逐渐成了哭腔。

曾经的手足兄弟，到如今针锋相对，自相残杀。

紫禁城是吃人的魔鬼，将他们吃得只剩下肮脏的躯壳。

他心里五味杂陈，当时知道赵国忠到江北去的消息时，身边的谋臣都十分激动，只有他笑不出来。

他不高兴，也不难过。

他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良心。

盼着自己兄弟倒台，盼着自己兄弟惹来杀身之祸。

他自己也是坏人。

他或许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太子哽了哽，眼窝里的泪不断地往腮里流。

“还有老三，十年了，也不知他长成了什么样子，当年老二揍他，他躲在我身后，那样瘦小的身板儿，小鸡崽子似的，口里喊着‘大哥哥救我’……老二小时候又胖又壮，只要挨了老二揍，他就来找我，天天跟一个跟屁虫一样……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