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雨前夕（1 / 2）

“王公公慢走。”

文渊阁外，内阁首辅姚鼎亲自将王忠送出去，八十岁的苍老的脸上，笑容满面，褶子也满面。

“姚阁老，请回去吧。”

王忠向姚鼎微微弓腰，转身离开。

姚鼎脸上的笑容，直到王忠走远后才逐渐僵硬。

他锐利的眼神中，写满了忧心忡忡。

花白的胡子在腮下微微颤抖，老人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山雨欲来呀……”

然而，作为三朝元老的他，只能目睹着风雨的发生，甚至连全身而退也做不到。

一场京城的大洗牌即将到来。

作为权力中枢，内阁首辅，纵然他太子和华亲王都不曾站队，也难以从其中全身而退。

老人无奈地再叹一声，转身回到屋内。

阁中今日值班的阁臣，除了姚鼎，还有次辅赵敬中，龙图阁大学士陈琛。

赵国忠自任了巡盐御史之后，便与赵敬中往来密切，听说还对外宣称与赵敬中是同祖同源，自己是赵敬中的孙子辈。

“秉正啊。”

姚鼎缓缓走进来，走到赵敬中的桌子前坐下。

赵敬中慌忙起身，一脸恭敬。

“阁老有何吩咐？”

姚鼎抬了抬手，适宜他坐下。

“陛下选的这三个人，你看……派谁合适？”

“陛下圣明烛照，选的这三人皆是可堪大用之人，卑职想，派谁都是好的。”

姚鼎呵呵一笑：“国家大事可要慎重啊。”

“不知阁老心里有何打算？”

“鼎中，你有何看法？”

陈琛忙道：“卑职……和赵阁老一样的看法。”

姚鼎眸色突然浮现出一丝令人难以看透的深意。

陈琛继续说道：“不过，如果要最合适的人，卑职想，莫过于叶重卿了。”

“哦？”

姚鼎看了眼赵敬中，又看着陈琛，

“为何？”

陈琛：“叶重卿家出四世三公，门庭显厚，此其一也。”

“叶重卿榜眼出身，才华横溢，天下文人骚客，对其皆有倾慕之心，此其二也。”

“有此二点在此，卑职认为，叶重卿最为合适。请阁老决断。”

陈琛神色恭谨，抬眸看了眼赵敬中。

赵敬中面色铁青，一瞬间又变成了温和的笑容。

“鼎中所言差矣，叶重卿太过年轻，江南千里泽国，朝廷拨款是贪是用，要牵连出多少人来，谁也不知道，叶重卿不过二十出头，怎能担此大任？”

他深知皇帝早已属意让太子的人到江南，三个人中放个华亲王党的人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太子与华亲王势均力敌，皇帝不想让人觉得他偏心了哪个。

更何况……

赵敬中眸色愈发黯淡，想想将来要发生的事，太上玄元宫的那位上元帝君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扳倒什么人，将来树倒猢狲散，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便浑身颤抖。

皇帝明显是在向下传递什么信号。

华亲王这些年飞扬跋扈，贪赃枉法，几乎凌驾于太子之上。

皇帝已经看不下去了。

这番警示，倘若华亲王能够就此收手，从此低调一些，也就罢了。

如果华亲王狗急跳墙，掺和进江南贪污案中，只怕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大厦将倾之时，已经不远了。

赵敬中沉重地叹了口气，作为华亲王党的骨干人员，他只能祈求华亲王能理智一些。

不要让赵国忠到江北去。

两江地方，华亲王连插手也不要插手！

江北收上盐税，华亲王未必有功，收不上盐税，必然有罪！

江北盐税一年少似一年，怎么偏偏华亲王的人能收上来？

收不上来，耽误国家用钱，华亲王该当何罪！

赵敬中再次打了一个寒噤，他有必要再次去劝阻华亲王！

“这件事，我想，还要再听听陛下的意思。”

姚鼎终于表态。

其他二人也自然明白，皇帝的真意，根本不是让内阁择人到江南，而是在倒华前，他要看看内阁这杆旗子，到底朝哪里飘。

那么内阁只需要向皇帝表示，内阁这杆旗子，一直追随着皇帝的风向，就够了。

陈琛急忙符合：“阁老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