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罗成(2 / 2)

“快快快,抬头给方老爷看看。”那老鸨想把小罗成放在床上,罗成却照着她的面门用劲儿给了她一拳,那老鸨“哎哟”一声,罗成恰好滑落到了方大山的怀里。

方大山捧起罗成的小脸蛋定眼一瞧,几乎也是同时的惊呼出声,而后大笑说道:

“不错!不错!只有我这老门栓,才能生出这个小门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大山抱起罗成直转圈,言语间竟是连邻里讥讽他的外号也用上了。

“你这老头快放下我!”罗成在方大山怀里又是用力扑腾,见方大山不肯放手,拽着他的胡子直薅下了几根来。方大山吃痛也不敢轻易摔了这个宝贝儿子,慢慢将罗成放在了地上,罗成急忙躲到了小兰的身边。

“嗯,刚夸完你是个小门闩你就跟老子使起横来啦?”方大山也不恼,乐呵呵地摸着胡须。

“你是谁老子?你这老绝户生不出崽,便想诓了我给你做儿子。”

“你!你!”这句老绝户算是戳到了方大山的痛点,但还是收住了脾气,抬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如此教我儿子?”

罗成的身世在这花楼早就不是秘密,小兰自知瞒不住罗成,平日里没少数落方大山的不是,好让罗成能够接受他有这个不肯认亲的爹,谁能想方大山竟还能有回心转意的这天。

“罗成喊爹!他是你爹没错。”小兰将罗成揽在怀里,罗成不语。

方大山显然也没有尊重这娘俩意见的想法,招呼伺候在门口的管家方忠进来,让他安排罗成回府以后的住处和一切用度,一张张的银票摸出来打点那已经笑的乱颤的老鸨,言道,“小兰既是这孩子的生母,也得为罗成保留她的体面,城外有处小居还算雅清,你便为她张罗张罗搬过去住,一切用度你尽管和方忠提便是。”那老鸨见了如此厚实的银票岂有不答应的,小兰也高兴地落下了泪来。

至此,罗成便成了方大山的独子,被方大山带回了府上精心养着到如今又过了十年,而方大山头疼的晚年生活也从这一天开始了。

其实罗成的毛病说大也不大,爱吹牛逼,谁也说不清这门手艺师传自哪里。要说普通人吹牛总得有些原型吧,放在罗成这则完全不用,各种瞎话张嘴就来而且情节生动,故事饱满,逻辑性很强,即使是十分了解罗成的人也常常被罗成编的瞎话所打动。

方大山本不以为意,编瞎话嘛,老子做生意这么多年就是靠着吹牛逼量大管饱才打下的江山,儿子牛逼吹的好这是吉兆啊!很快,罗成就给方大山上了一课,方大山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几个官差揣着知县的搜查令找到了方大山,“老方啊,咱宁州府最近这地界上可不太平,衙门前些日子丢了些公印,原本是不打紧的物件,偏偏哥几个接到举报,贵公子扬言是府上收了,咱们例行公事,你可别怪见。你也知道,皇帝嫁女儿这几日还偏从咱这地界过,得比平时不同些。”都是熟人,几个差人对方公子也早有耳闻,不过是过来趁机敲敲竹杠。方大山笑呵呵地将几位请进了后院开始搜脏,经过一番推杯换盏的搜查,几位官差都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方府。

目送这些个差人走远,方大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有掺和什么州府的大案,但是他的确经常参与收赃,儿子说些大话险些让自己获罪十年监禁,天色已晚了,方大山疲惫地关好门打算回房,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来者很有礼貌地敲了三声,颇有一些公事公办的意味,这让方大山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方大山轻手轻脚地将前段日子收来的几件赃物藏进了柜台的暗格里,等到那敲门声再次响起才弄出从里屋跑出来的动静前来开门,当他看到访客之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来者满脸的泥垢,穿着一件宝蓝色小褂没有搭上内襟,下身则是青色的丝绸裤子,头上包着的是一块粗麻的方巾。光是这身装束,方大山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这肯定不是一个正常人。

“嘿嘿,老爹,吃了吗?”那人见方大山拧住的眉毛,嘿嘿一笑一个闪身钻进了屋子张罗着关好了门。

“你……你是,罗成?”方大山回过神来这才看仔细了来人的相貌,方罗成生的并不高大但很是健壮,宽阔的胸膛和粗壮的胳膊把身上这件绸褂子撑得有点显小。披散的头发里露出一张方正的国字脸。

放在往常,罗成穿上这身装扮方大山也不会过多责怪,男人嘛,玩的变态一点也没什么错,但今天罗成捅了这么大篓子方大山可就不开心了。吆喝着叫来一个下人带着罗成下去洗漱,自己则盘算着这生意场上的事情该怎么给儿子说道说道了。

虽说说瞎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经商的人眼里十分有用,但是商人同样是讲究信誉的,这么大的买卖日后交到儿子手里,他把自己名声搞臭了可咋整?正所谓表面跟你斯斯文文,背地里找好你家祖坟,在人后怎么折腾都没关系,唯独这台面上的讲究可是一门大学问。想到这里,方大山决定是该和儿子好好谈谈了。

方大山正在家里来回踱步想着怎么和罗成开口呢,管家方忠拽着儿子大勇来到了方大山跟前,“老爷……”

“嗯。”

大勇和罗成一块长大,既是发小也是伴读,二人干啥事都是一块行动,平时大勇带马扎,罗成吹牛逼,罗成逃学,大勇搬爬梯。方大山听了大勇的小汇报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所谓知子莫若父,罗成最近每日天一亮就去集市上闲逛,缘由嘛方大山也能猜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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