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长安旧忆会秋风(1 / 2)

“回首长安佳丽地,三十年前,我是风流帅——”。

何应良与岳清锐二人自西安府城起,被那名为“小青”的少年将军相助解围后,马不停蹄地往南直奔长安县。此时仲夏已末,虽仍有烈日悬空,却不再酷暑难当。马蹄疾驰过路边田野,竟已有些许秋风侵来,宣告着季雨将至。

尽管来过长安很多次,但此刻何应良已不似曾经那般闲散悠然、意气洒脱。他反而逐渐意识到,曾经由何、岳两家先祖各自并肩修习的一枪一剑,在分别了十几载后,现在终于以另一种特殊的方式重聚了。

枪被裹在厚布里,横于马身一侧。剑挂在人腰上,半晌前刚沾过血。

两样武器的主人,并驾于一马上,此刻也开始相识。

长安,那个在历史的洪流中历经盛衰荣辱,在神州的广袤中见证阴晴圆缺,为无数王侯将相、忠臣义士、江湖儿女所牵挂难舍的情结梦土,此刻依然闪烁着它旧日的荣光。

“兄长可曾到过长安?”

骏马的脚步已慢了许多,何应良便想找些话说,探探底细。

“小时候跟爷爷和父亲走镖,到了西安府城后,只去过渭水以北的咸阳县,拜访爷爷的故人,长安倒从没来过。”

岳清锐说着,拍了拍何应良示意勒马,随即跃下自行。何应良也立刻下马,牵着缰绳缓缓跟在岳清锐一侧。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何应良慢悠悠吟起诗句来,语气也开始变得活泼。“那正好,今日带兄长来此,一览这旧唐遗风。”

“我总觉得很久以前见过你。”

岳清锐突然停住,看向何应良。“现在我可以问个清楚了,你为何叫我兄长?是因为觉得我比你年纪大,还是你本就认识我?”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直直与何应良对视,一时竟使何应良凝噎。

“那你可曾想过,我为何要救你?只是因为你在青楼门口拔剑,打飞那把刀救了我?”

何应良居然反问起来,岳清锐却似乎不为所动。何应良只好严肃道:“那把刀并未出鞘,只是要打疼我,叫我让路。所以你虽然拔剑出手,但于我而言,谈不上是救命之恩。”

何应良此话一出,岳清锐开始垂首思索。何应良继续道:“你终究是当街杀人,我若救你,也要以死罪同处。你就那么自信,我会冒着被官兵巡捕当场捉拿的风险,去报你那并非救命的恩?”

岳清锐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后缓缓抬头,何应良也早已看向他的眼。对视片刻,岳清锐缓缓道:“我走镖多年,见识过各色人物。但当时看你,总觉得亲切。”

何应良对这个回答颇显诧异,却立刻又觉得合理。

“我当时就是有股直觉,坚信你是可以让我托付的人。”岳清锐说罢又略微垂首。“这世间纵有忘恩负义、甚至以怨报德之人,可侠肝义胆、忠人志士也不在少数。我那时看你,觉得你正是这样的人。”

“你四处走镖,若总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人,以后也难免为人所害!”何应良突然心生酸楚。他恍惚间想起,在青楼前第一次看清岳清锐的眼神时,便感到过一股莫名的悲怆。

“我从不这样相信一个毫不认识的人,你是第一个。”岳清锐几乎是立刻回应何应良的假设,他此前走镖闯荡江湖,性命从来都只握在自己手里。

片刻后,岳清锐突然转身昂首,望向天边道:“其实到现在我都说不清楚,你在马上唤我时,我一直在迟疑,但最后还是相信直觉。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

“难道你因此觉得,我们以前一定见过,有过某种更深的情谊,所以我才一定救你?”何应良略探出身,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我说过,我相信你是侠肝义胆之人,即便有性命之忧,也会有恩必报,所以救我。”岳清锐重新回身,面色语气都愈发沉稳坚定。

“有时候,人的直觉居然会代替判断。不管你信不信,我第一眼见你时,也觉得熟悉。”何应良显得轻松下来,也垂首笑着。

“我信!”岳清锐果断道。何应良看向岳清锐,眼神中多了丝期待。但岳清锐只是直直看着他,再不说下去。

骄阳漫光,二人一马立于原野。风过有形,二人却无声。

“少堂主?”

良久,岳清锐终于轻声试探起来,主动又走近了些。“我记得在府城南门,那少年小将军是这么称呼你的。”

“兄长刚才说,小时候去过渭北。”何应良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望向远处回忆起来。“那次是你爷爷带着令尊和你,去关中堂拜访他师兄。”

岳清锐的眼里也开始闪着光了。

何应良继续远望道:“你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我爷爷还让你教我剑术。那时我才六七岁,兄长也正值年少。”

“你姓何。”岳清锐充满自信道,随即看向骏马一侧,眼神落在裹着枪的厚布。

“嗯!”何应良斩钉截铁、带着更为激动喜悦的笑意。

“可你身上并没有渭阳横刀,反而在马上挂了柄枪。”岳清锐的语气更坚定了,此刻居然散发着温润可亲的风度,全然不似那股一剑破四刀时的冷峻。

“我……”何应良不自觉地支吾起来。“除了枪,其他任何兵器我都不喜欢,所以不爱带我那把横刀。”

“转眼间,你也有这么高的个头儿了。”岳清锐不禁感叹道。

“兄长也成了举世无双的剑术高手!”何应良似乎兴奋地要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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