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城(1 / 2)

兵器并不是武学的核心,这是何应良从岳清锐那里学到的,足以改变他过往所有认知的事实。冷兵锋芒锐利,火器疾焰迅猛,但终归还是为人所用,而不是人被兵器把持。

岳清锐怒目直视,拆穿了这四名东厂阉宦假扮锦衣卫的事实。但无论如何,他孤身对敌,一剑破四刀,甚至当街刺穿了一人的喉咙,片刻间便会引来官府巡防的搜捕。因而岳清锐不愿再杀人了,剩下的三人皆只被留下外伤。

“回去告诉你们马公公,我中原镖局上下,不会有一人听命于东厂,与尔等阉宦同流合污!”

剑还在手上握着,但已不再对着人,收了杀气。岳清锐捡起一旁掉落的大帽,攥紧后擦去了剑头的血。遂又将沾血的帽子扔回地上,收剑入鞘,垂首而去。

街上已几乎无行人踪影,只剩青楼门前的一片血泊。挥刀的人定在原地,喉咙的血还在缓缓流出,其余三人抚着各自伤口,刀已提不起来。岳清锐将剑挂回腰上,自顾自寻着小道走去。

何应良没杀过人,望着眼前的一幕,即使坐于马上,亦自感胸闷恐慌。

岳清锐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杀人,虽疾步往隐蔽处走去,却面不改色心平如水。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官府巡捕将迅速到达现场。这几人穿着飞鱼服,甚至还当街横死一个,是足以全城戒备搜查的大案。岳清锐不敢懈怠,纵使东厂的人假扮锦衣卫在先,但眼下他已当街杀人,必须尽快隐蔽藏身。

何应良也不敢再迟疑,他觉得岳清锐大致并不熟悉西安府城,一时难以逃离。且腰上还挂着剑,只要官兵巡捕看到,必定是要拦住盘问的。

他最怕的,是岳清锐被拦住后想脱身,再起杀伐。

“兄长!”

何应良使足了劲儿吼道,驱马飞驰而去,瞬时已至岳清锐身前。大街空旷,挂着剑的人锋芒难隐,骑马的人更是张扬。

“你?”岳清锐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立于马下,却自有气势。

“兄长,官府巡捕的人马上就会来这儿,我带你走,上马!”

何应良慌得身心俱颤,岳清锐却紧盯着他的眼睛,又略微垂首思索。

“兄长,再晚就来不及了!”何应良的恐慌更甚了,声音都在颤抖。

岳清锐依旧垂首思索着,似乎不打算回应,一言不发。

何应良一时不知所措,前后环顾,又焦急地望向马下站定的岳清锐。此刻他最怕一直僵下去,岳清锐不走,他也不走,官府巡捕追来,二人都要束手。

“快,就在青楼门口,快跟上!”

一声干脆的命令传来,紧跟着不知有多少急促的脚步。何应良与岳清锐同时闻声,几乎一齐望向声源来处。

何应良还想说些什么,岳清锐却又与他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如刚收回腰间不久的剑一般,刺得何应良冷汗直下。但不等他回神,岳清锐居然已飞身上马,坐于何应良身后。

“听你的,带路!”

何应良甚至没喘得上气,听到岳清锐终于回应了他,立刻打马疾行。二人一骑,剑在腰上,枪裹着布挂于马身一侧。那骏马纵然略感沉重,却也足力猛奔,一时飞影。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兄长吗?”

马背颠簸,疾行破风。何应良怕说不清楚,只好大声喊着。岳清锐却只是厉声回应,依旧沉稳。

“我救了你,我相信你现在也要救我,别的就可以先不问。”

何应良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完全理解,还想问些什么。岳清锐却主动先开口了:“我信你,现在把命交给你,剩下的等逃出去再说。”

何应良终于作罢,打马更起劲儿了。待官府巡捕到青楼现场,二人早已没了踪迹。

自日上三竿,何应良躺在马背上入北城起,到二人一骑疾驰离去,已至午后。不觉间已达南门,几乎贯穿了府城南北。那青楼离城北安远门较近,却与城南永宁门相去甚远。二人疾行至此,却不料城内早已全部戒严,各大门出口增派甲士看守,只得勒马。

“从哪儿来的?怎么还带着剑?下来!”

一守城士卒已阔步向前,往马下而行。待其喝声二人时,身后众多甲士也横枪拉弦,剑拔弩张。

“你可有打算?我若是先出手,这十几名士卒倒不在话下,或还能冲出城去。”

何应良被盘问地正不知作何打算,却被岳清锐贴于耳后的一句嘀咕,先吓得无言以对。他只能迅速向四周环视,像是在找些什么。岳清锐见状,只觉得他在寻路,或者找别的出处。

“城门现在还未封死,只要解决这些人,可以先逃出去!”

岳清锐一手已摸着剑,眼神死死锁在那几张拉满弦的弓弩上。何应良不再环视四周,终于狠下心沉住气,手开始往马身一侧的布匹摸去。

“看来是等不到了。”何应良有些无奈,却也随即凌厉起来。

这下轮到岳清锐回神惊诧了。他这才留意到,腿下夹着的马身一侧,被厚布裹着的棍形长条里,已有锋芒显露。

“枪?”

岳清锐居然也压不住惊诧的语气,何应良已俯身前遮,一手缓缓拉出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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