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剑破四刀(2 / 2)

“对了,龙城剑,还有那个拔剑的岳总镖头,应该就是……”

歌女的身影尚未散尽,新的思索又萦绕身前。何应良自觉实在费神,缓了口气,决定先不想了。

不过一瞬,只见缰绳又紧。何应良顿时恢复了进城时躺于马背而行的轻快,一身素衣似乎也齐整许多。纵起一跃,已挺身坐于马背。那骏马如风穿雷霆,顷刻间已奔腾远去,望尘莫及。

何应良应该想到,他虽然安慰自己,不对无法预料的事感伤。但他还是没想到,一个意外的发生,往往会加速另一个意外的接踵而至。

不过他想不到也再正常不过了,命运多数时候就是会毫无迹象地,突然扔过来许多注定要发生的人和事。

纵使有人可以在意外发生后坦然接受,却永远没人能做足迎接意外的准备。

人骑着马,马还挂着枪,枪又被布匹裹着。

何应良已驾马飞驰了一段路,就快到路口了。但他却不得不立刻勒马停步,回身探首。那一声清脆的利器碰撞,像从天上劈下的洪雷,不止震到了人,还惊住了马。

还未完全回身,何应良已先听到了路人惊恐慌乱的嘶喊,从青楼门口冲出的醉汉美姬、伙计掌柜已乱作一团,往街上涌去。

人和马都回身站定后,何应良终于望见了从二楼破窗飞出的一顶大帽。

大帽还未飘落,拔剑的人已飞身立于地上。剑不在腰上挂着,而是握在手里。人也不再垂首,而是回望仰视。四身飞鱼服紧随而下,丢了帽子的锦衣卫已挥刀劈来。岳清锐向前疾驰几步,遂而出剑旋身,直起回刺。

岳清锐的反应,着实又让何应良始料未及。

如果一人已先出手攻来,被攻者的本能反应,一定是格挡。无论是拳脚相对,还是利器相接,不外乎如此。若是被执利器的人所攻,自己只有拳脚,那一定只有躲闪。只有在别人拳脚攻来,自己却有利器伴身时,才有可能会直接反攻回去。

可先出手劈来的是刀,岳清锐纵使执剑,已慢了手脚。若不急防,只有断身丧命之果,绝无抽身反攻之机。

但岳清锐出手了,而且毫无犹豫地回身猛刺,如游龙腾海,日出九霄。刀劈有形,剑刺却无影。飞身而下挥刀的锦衣卫,居然被一剑封喉,剑身虽不及人长,但刺入的区区咫尺,穿透了粗脖喉咙,沾满了迸出的鲜血。

何应良这回看得足够清楚,飞身而下先一步出手的挥刀,居然还是慢于疾驰而前再回身穿刺的秀剑。岳清锐又顷刻回手,剑头沾了血,人还是丝毫不染。那挥刀的人仍在挥刀,刀紧握在手中,却再也劈不下去。岳清锐已再出第二剑,那挥刀的人还定在原地,像是永远定在那里,只有脖子依旧迸出鲜血。

其余三人顿时失声,却来不及慌神。岳清锐不仅攻回先一步出手的挥刀,还连着出了第二剑。如果说第一剑是靠后来居上的迅猛,才反追了先发制人的前机。那这第二剑又要如何同时接下三刀并袭,何应良实在想不到了。

除非是枪,兵器之长短,可略微弥补身单力薄之劣缺。若以枪这类长兵而接短刃,则可以少会多,游刃有余。

这大概也是他喜欢枪的原因。

但岳清锐却用自己的剑,彻底改变了何应良从小形成的认知。武学的至高境界里,胜败并不全决于兵器,而在人为。

岳清锐依旧是出剑猛攻,而且这回他先一步起手。所以即便是三刀共迎,他也毫无收手回挡之意。

又或许,他一向只有进攻,而从不招架他人。何应良不禁心生胆怵,若果真如此且从未被伤及,则岳清锐之剑,当为天下无双。

三刀,三人,由三个方向,发出三声破风怒喝,并作一击,挥向一身。

持剑的人也在出击。

剑还是先出的。

何应良不禁攥紧了缰绳,眼睛死死盯住先一步出手的剑。

一剑惊声起,三刀并花落。

剑还在手里,持剑的人不往后退,反倒弓身前倾,垂首自视。挥剑的一臂斜举在侧,剑指苍穹。

三刀也还在手里,持刀的人本向前劈,此刻却皆后翻于地。从左至右,一人血口露于双腿,一人大肚斜开血条,还有一人脸上横着裂纹。三人依次由下至上,三个身体部位各被斜割开一道血口。

岳清锐居然俯身前去,一剑斜劈三人,破三刀共架之势。

那第一个丢了大帽,飞身先劈却被一剑封喉的锦衣卫,此刻还定在原地举着刀,只有脖子里迸出的鲜血少了些。

何应良这下真觉得,自己一定还沉沦在惊梦里。

“分明是东厂的阉宦,却费尽心思穿上这飞鱼服来唬人,用得了人家的绣春刀么!”

岳清锐已起身收手,眼神滑向剑头的鲜血,声如沉钟般呵斥道。

持剑的人还抓着剑,握刀的人却握不住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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