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事（2 / 2）

安小六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自己舍不得吃，有一点东西吃，都喂给了处于昏迷状态的霍楚楚，自然没多少力气，刚拖着霍楚楚走出家门，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坐着休息片刻，又继续负重前行，心中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医好霍楚楚！

刚走出城门不远，就累晕了过去，幸遇一好心过路的村妇，喂了他些地瓜，安小六醒来，村妇问清缘由，同情可怜他，临走时，村妇知道安小六还要走很远的路，从自家孩子嘴里匀出两个地瓜给安小六，那一刻安小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危难时刻，来自陌生人的关爱，况且这个陌生人自家的处境也相当艰难，他第一次被善良的人温柔以待，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事，也是从那天起，安小六的心理就多了一杆秤！

五十里的路程，骑马就一个时辰的事，可对于一个只有13岁还负重前行的孩子来说，无疑是非常遥远的，靠着两个地瓜，足足走了两天一夜，当他拖着霍楚楚来到茶马村口时，又累又饿到极点，就要坚持不足了，心头却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还不能倒下，一定要见到那位郎中，强撑着找到那名徐姓赤脚郎中，徐郎中家的院子里，每天都有很多闻名而来的村民排队看病，当安小六进到院子，朝正在厅堂上给人瞧病的徐郎中“扑通”一声跪下说了一句，求先生救救我家少爷后，便直接晕倒在地！

徐郎中一见这种情况，扔下手中病人，快步来到安小六身边，伸手把了把安小六的脉，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饿极了，再加上心力透支，吃点东西，稍作调理应无大碍，叫来自己夫人，嘱咐一番，这才来到霍楚楚身边，看了看霍楚楚的脸色，探了下气息之后才认真把脉，眉头紧皱，最后叫来人帮忙把霍楚楚抬进屋内！

安小六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转过来，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时分，见到霍楚楚正躺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张床上，一个粗布麻衣的青年正在喂霍楚楚喝药，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知道霍楚楚应该是有救了！

后来，因为霍楚楚的病需要留下来慢慢医治，安小六也留了下来，徐郎中说了，不用担心什么药钱诊金的，什么时候给都是可以的，即使将来忘记了也没关系，安小六和霍楚楚能遇上徐郎中，绝对是他们二人天大的福报！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徐郎中，医药世家，祖上是宫廷御医，为人正直善良，厌恶宫中的权斗，又被奸人陷害，被判斩刑，幸亏他祖上平日积德行善，救过一个狱卒，那狱卒冒着杀头的罪名，用另一名死刑犯替换了他，逃出生天，从此带着家人流落乡间，世代行医，救死扶伤，乡间野村的，都是穷苦人家，穷苦人看病，诊金药钱常常都是赊着的，甚至常年还需要自家的收入来倒贴药钱，好在大部分的药，都能在山上找到，徐郎中膝下育有一子，也算老来得子，取名徐诺，十七八岁，除了每日读读医书，要么跟着徐郎中学习经验，或是帮着母亲下地干活，再不然就是上山采药！这一家人过得清苦，小时候的徐诺不懂父亲为何如此，明明有高明的医术，可以去城里挣更多的钱，因为有好几次，城里的有钱人，给出天价请他去看病，徐郎中就是不去，看病可以，把病人抬来这里，出诊是不可能的，每天上他这里来看病的人如此多，他一出诊，其他病人怎么办？这么一来难免就会得罪一些人，那些人觉得徐郎中是给脸不要脸，就派人上门闹事，结果派来的人，被附近村民用锄头；镰刀；扁担等给狠狠的上了一课，小徐诺不知道这些村民为何会如此，通过徐郎中的言传身教，他才慢慢明白到自家父亲的伟大，立志也要做一个像他父亲一样的郎中！

安小六就在徐郎中家里，每天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主动提出跟徐诺上山采药，虽然自己不认识那些草药，但他可以学着认，其实他只是想，不能在徐郎中家里白吃白喝，徐诺却说他很好，因为他能帮着多挖一株草药，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人命，正是跟着徐诺采药，才第一次听到徐诺哼出那首曲子，安小六觉得好听，让徐诺教他，很快安小六便学会了那首曲子，每当四下无人的时候，安小六就会轻声的哼给昏迷中的霍楚楚听。

这段往事，霍楚楚当然知道，可在这个时候安小六哼这首曲子是个什么意思呢？霍楚楚心中纳闷，本来和裴鳳聊得很开心的他，撇下裴鳳，也搬来凳子，默默的同安小六并排坐着，听着曲子和雨落下的声音，裴鳳见他俩如此，也搬来凳子坐在霍楚楚旁边。

因为安小六受了伤，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动身前往青霞山的，不得不推迟两天！

在这两天时间里，裴鳳只顾和霍楚楚谈天说地，追逐嬉戏，却从未提过关于她师门的历练任务到底是什么，她不说，霍楚楚不会问，安小六是懒得问，就好像裴鳳进入霍家祖宅都是顺理成章，天衣无缝的事情，直到准备动身的头天下午，安小六突然发问：

“裴鳳姑娘，我们决定明天就动身前往青霞山祭祖，你将作何打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裴鳳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生硬的回道：

“什么叫我作何打算？”

“裴鳳姑娘，咱们能不能坦诚一些，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不蠢，我也不傻，何必为难自己呢？”

“小六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裴鳳回了一句，转头便是一幅柔弱中带着无辜的叫了一声：“霍公子…”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和霍楚楚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形影不离的地步，自然而然的搬出霍楚楚作挡箭牌！

霍楚楚轻咳一声说道：

“小六子，怎的如此和裴姑娘说话呢？她能有何打算？我们这一走就是好些天，留她一人在家里，就算她愿意，我也不放心啊，自然是一路同我们去那青霞山，不是少爷说你，你平时的机灵劲上哪儿去了呢？况且裴姑娘昨天就同我说过，她会同我们一起去，顺道看看青霞山风景来着！”

“少爷…”安小六显然没想到霍楚楚会帮着裴鳳岔开问话中真正的意图，一时语塞得竟说不出话来，显得有些恼意！

“小六哥，我先前只和霍公子提过一嘴，也是怪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裴鳳颇有些自责的说道！

“诶，裴姑娘无需如此，我家小六子有时候脑子有问题，说话有些怪，裴姑娘不要介怀才是！”霍楚楚大大咧咧说着，言语之中还有一丝责怪安小六。

安小六听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于是借口说，还有祭祀要用的东西忘了买，就出门去了，转来转去，走到一间武器铺，突然想到过两天就要去青霞山，山中多蛇虫猛兽，买两把刀剑防身是有必要的，心想也不知道少爷喜欢哪种，于是买了一把刀一把剑，由他先选，自己用什么都无所谓，刀剑都是最是普通最便宜那种。

其实他这趟一是出来透透气，再是琢磨琢磨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情况，此刻的他很想和人一起喝顿酒，醉一场，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可以不理，可惜除了霍楚楚，再没有其他人了，但，现在霍楚楚的眼里似乎只有裴鳳，他们主仆二人十多年的情谊，到头来还抵不过一个才见过几天的女子，悲哀啊，典型的重色轻友。

路过宝藏街客栈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似乎可以聊聊天，正是那定远城先锋大将李田，于是走近了客栈！

回到家中，霍楚楚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刀一剑，就像是在挑媳妇一样，慎之又慎，一脸的严肃，思考再三后拿起了那把剑，理由是他力气小，刀太重，况且剑有百兵之君，君子剑的美名，正符合他读书人的身份，裴鳳说他有眼光，因为她也是用剑的，以后还可以教霍楚楚剑法，搞得安小六好一阵无语！

次日一大早，慧悟老和尚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出门了，他是不会同霍楚楚他们一起去青霞山的，安小六找来一辆牛车，裴鳳问他为何是牛车不是马车，安小六只说了两个字“没钱”，就不再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