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调查（2 / 2）

“作为学院镇的最高警官，我强烈建议你再仔细思考一下我的提议，因为这会决定你是不是一位热心配合警方的镇民。”

沐曜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严肃而诚挚地点了点头：“如果我知道这会对警官的工作有所帮助，小小的恐惧丝毫不会减弱我想要帮助他人的热忱。”

警官似乎惊诧于他如此无耻地立场转变，捂住嘴轻咳了两声，一边引着他走向屋子，一边说：“你最后一次见到马修先生是什么时候？”

“他……”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已经死了。”安德烈语气非常确定。

沐曜跟在警官的后面，再次步入了房间，昏暗的房间内，原本在楼梯口汇聚的血泊，已经淌到了门口。

“你最后一次见到马修先生是什么时候？”安德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我记不太清了。”

“发现血泊的时候，屋内有什么可疑的人影或者响声吗？”

“没有，只是耳边好像出现了一些杂音。”

“进屋之前……”

安德烈从容的绕过血渍，上了二楼，出口的问句刚开头却忽然止住。

沐曜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后好像有一双手在推着他，梦游般走上了二楼。

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

血迹的源头，双膝跪地的马修·欧文被一柄长剑贯穿的心脏，剑尖犹如从他背后长出的利刺一般高耸。

马修左手紧攥着剑柄，将长剑插入了胸膛，右手攥着左手腕，好像是要阻止左手反刺。

头抵在墙壁之上，姿势像是祈祷的信徒。

尸体面前的墙壁上有着一行深深的划痕，应该是长剑劈砍造成了。

“137？”安德烈指了指墙壁上的划痕，侧头望向沐曜，“你有什么印象吗？”

沐曜凝神望去，这才发现长剑划痕是一行扭扭歪歪的字，从现场来看，应该是马修的遗言。

上面写着：“请立刻将这段话传达给我尊敬的恩师莱斯教授。‘我辜负了您的信任！任何言语即使死亡都不能丝毫减轻我犯下的罪责！很抱歉您谦卑的学生无法亲自挽回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们已经拿到了137！请替我对劳拉说一声……’”

然后是一段凹陷的墙壁，似乎是划掉了原来的遗言，接着有新的内容：“我们的婚约就此结束。”

沐曜的内心仿若被一只手猛地抓住，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安德烈盯着尸体思索了一阵，视线最终落在了尸体奇怪的姿势之上，然后再次侧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沐曜。

“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可能是尸体带来的冲击令他希望警方可以迅速抓到凶手，他索性直接坦言，“今天醒来之后，我的记忆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这里的情况就算是他杀，也需要很多的时间来布置。我和芙蕾雅小姐今天中午刚从湖中心的古堡坐火车来到小镇，然后在玫瑰街11号的住所分开后，步行回到了这里。”

“芙蕾雅·海因斯小姐？”

“没错。而且如果我坐马车缩短时间，肯定会有马夫可以指认我，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小镇……”

安德烈挥了挥手杖打断了他的叙述，

“这个案件已经超出了我的管辖范围，你的解释留给学院的相关调查人员吧。”

果然事情非常严重，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

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角落里一个布满灰尘包裹，包裹上面搁置着一张折叠的贺卡。

贺卡的扉页上着：“献给和蔼可亲的室友格雷特”。

他双手颤抖地翻开贺卡，里面写着：“亲爱的格雷特，今天是你的生日，祝愿你的课外实习进展顺利。尽管我们并不是非常的熟络，当然这和你不喜欢社交活动有着‘些许’关系，可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说几句平日里不好意思开口的话，‘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友善的人，希望你别介意某些人的傲慢与偏见。’”

落款是“你的室友——马修”与一个笑脸。

温馨的贺卡在血淋淋的场景下具有不同往日的冲击力。

沐曜猜想这应该是室友在他生日那天特意买好的礼物，可惜他没机会看到自己拆开，也没机会听到自己的感谢。

制服警官此时刚疏散完人群，也来到了二楼，见到这个场景之后，脸色唰一下褪完了血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安德烈警官，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卡森，你用治安厅内的红色电报机通知一下学院的莱斯教授，顺带把这位先生送到芙蕾雅小姐的住所。”

安德烈似乎察觉到了沐曜的情绪波动，不想让他再在现场多做逗留。

“好的。”卡森连忙点了点头，“需要我回来接你吗？”

“不用。你通知完莱斯教授就直接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负责看守。”

“好的。”

“格雷特先生。”安德烈郑重嘱咐道，“多加小心。”

沐曜抿了抿嘴，将礼帽带在头上，幽幽地说了一句：“多谢了。”

白月笼罩之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仿佛罩着一抹银白的轻纱。

马车上，沐曜攥着贺卡的手，越来越紧，心中混杂着惆怅，悲伤，苦闷与迷茫等诸多情绪，喃喃自语道：“格雷特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