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京（2 / 2）

此时正是四月，天气渐渐暖和了。求春园里花也开得正好，然而一群年轻的小娘子聚在一起，却比花儿还娇艳几分。

“程十七娘子来了！”不知是谁第一个看见了程长妤，喊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回头望向被一群丫鬟仆妇簇拥而来的程长妤。

她倒也不怯，端着温和得体的笑容向诸人见礼，“我来晚了，倒是让各位久等了。”

“那十七娘待会儿可要多作几首诗。”王二十一娘王绘姝笑道。

“姝姐姐可真是会作弄人。”程长妤娇嗔了一句，“可说好了，只多作一首，多了我可不愿。”

“长姐，这位便是名满皓京的才女程十七娘吗？似乎也没有坊间传闻中的那般高冷不可亲近。”有刚刚出阁赴宴的小娘子在角落里悄声问自己的姐姐。

“程氏是出了名的世家，自来以诗书礼节治家，教出来的女儿纵然有傲骨，接物待人总也是挑不出错来的。尤其这位程十七娘，脾气温和，皓京但凡与她相识的娘子，哪个不对她钦佩不已。皓京之中没有谁能和她相提并论。”长姐轻声道，“只是你也莫要凑上去讨没趣。皓京四大世家的女郎，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若是不小心在哪里得罪了她们，可有得受的。你大抵不知道，大理寺卿家的二娘子便是无意间得罪了同是四大世家的白家十四娘，结果半个月后她便在去拜佛的路上遇到了流氓地痞……没几日，人便没了。”

此时明面上只是个意外，可是但凡明白两人恩怨的人，哪个不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只可惜，白家势大，谁敢得罪呢。只可惜了那位宋二娘子，花一样的年纪……

两姐妹这边嘀咕着，那边王绘姝已经带着程长妤等人往园子里去了。

“你可曾听闻，天子要召藩王之子入京，挑选嗣子？”

打发了凑上来讨好的小娘子，王绘姝拽着程长妤悄悄问道。

“我倒是听说了，不过，据说赵王也会入京。”程长妤同样低声道，“怎么，姐姐打算在藩王世子中挑一位佳婿？”

王绘姝嗔了她一眼，“问你正事呢。不过，如若是赵王，那也没什么好担心了。至于嫁不嫁藩王世子，相比起皓京，我倒也想去外面看看呢。”

“藩王世子中与姝姐姐年龄相仿的不在少数，想找个如意郎君还不简单。”程长妤戏谑道。

“婚姻之事，结两姓之好，自来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是你我能随意决定的。”王绘姝叹息一声，“我阿耶说，天子可能会给未被选中的藩王世子赐婚。你我皆是适龄的，焉知不会被赐婚。”

尤其是王绘姝自己。她已经十七了，却一直没有订好婚事，若是皇帝赐婚，大抵不会将她漏掉。

“姝姐姐方才还说想去皓京之外的地方去看看，如今这话里话外，怎么又不乐意被赐婚呢？”程长妤调笑了一句，转而又严肃道，“姐姐既然知道婚姻之事不是我们自己能插手的，又何必再白白烦恼呢。不管嫁给谁，你总归是王氏嫡女，便是皇室宗亲，谁还敢让你不痛快？”

程长妤这话听着狂妄，却是实打实的真话。如今这个时代，皇权在扩大，但世家的实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旁的不说，光是历代皇帝的后宫里，世家女的数量便不少，尤其是皓京四大世家，自前朝开国时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了，皇后贵妃的，也不知出了多少个。当今皇帝的发妻、先皇后孝纯皇后便是四大家中的寇家的嫡女。

“你呀……”王绘姝摇摇头，心中暗叹，程十七娘虽然聪慧，可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罢了，她如何明白自己真正的担忧呢？

赏春宴一直到快傍晚才结束。

在回府的路上，侍书仰头问自己娘子：“娘子，嫁给藩王世子不好吗？为何王二十一娘子这般不情愿？”

“你傻呀。能入京的世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日后不论哪位登基，怎么会放过曾经和自己争夺过皇位的另外几位。”

一个曾经距离皇位一步之遥的藩王世子，未来的藩王，纵然远离权力中心，也难以真正的让新帝宽心。最好是找个借口杀了，如若不能，那也要暗中分掉他的权力，让他成为一个徒有藩王之名的囚徒。

而如今赵王的呼声无疑是最高的，那么其余世子的婚事，皓京贵女自然避之不及。

“那娘子……陛下会不会给您赐婚……”侍书忧心忡忡道，“要不要去和主君说……”

“姝姐姐都知道的事情，阿耶难道就不会知道吗？既然阿耶已经说了让阿娘为我挑选夫婿，那必然是为我打点好了。咱们只需要好好过日子，等着嫁人便好了。”程长妤垂眸，“此事不必张扬出去，只需自己心里明白就可以了。”

“娘子放心，奴婢明白。”侍书恭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