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鬼与魔刃21（1 / 2）

武功路数之间，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就如同玉封书和肖正光，一者大开大合刚猛无匹，一者细腻有致分毫不失，只能说随着二人交手时间越久，某一方的赢面变大一些。

但是临阵对敌，胜负的个中因素繁多，很难说某种路数必胜，否则一众武者都会是同一种路数了。

而玉封书便是如此坚信不疑，他的双锏春秋判和阴阳分，外形除了颜色两者无异，可实际上却是一重一轻两个极端。

重锏春秋判主攻，势大力沉，轻锏阴阳分主防，灵巧迅捷。

双锏同出，攻一式轻重缓急防不胜防，守一招快慢咸宜厚重无双。

无论在攻守上，运用好这种差异感，可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一旦露出破绽，胜负的天平就开始倾斜了。

而现在肖正光正是逐渐适应了这种异样感，才在攻守两端都慢慢找回了感觉。一旦适应之后，肖正光的实战经验显然更加突出，轻锏重锏的组合攻击被拿捏，然后避重就轻四个字被演绎地出神入化，而自己进攻时更是能一眼看破运动中的弱点，不断给予玉封书压力。

此时已临近五十余招，肖正光挺剑直刺双锏之间的空隙，玉封书招架不及，连忙后退数步。找准时机，肖正光身随剑走，剑出如风。

“剑风，荡！”

肖正光带着漫天犀利剑气而来，即将临身之刻，玉封书互换双锏，春秋判直直锤向地面，一股气浪翻涌，无形剑气摇摇欲坠，再一次重击地面，剑气运行尽数被扰乱。难以控制的剑气或互相攻伐消弭，或被重锏发出的劲道击散，肖正光凝聚的十成剑气只余下不到半成！

另一边阴阳分迅速出击，转眼间已经缠绕上肖正光的剑身，灰白颜色如在冥途辟开生路，致命一剑不断被卸力削弱。

肖正光全力控制剑招，虽在一次次纠缠中未失剑路，但最终那柄重锏还是压了过来。眼见这一招又要无功而返，肖正光灵光一现，撤掉后续的剑招，全力控制剩下的半成剑气攻向玉封书。此时重锏来不及震地破剑气，玉封书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便是全力进攻放弃防守！

“嘭！”大量剑气经过一定的削弱，依然锋利无比，如同凌迟一般撕裂玉封书全身。玉封书在剑气临身前，双锏趁势猛然砸向肖正光，自身气势全开！狂暴的气劲撞开不断切割自己的剑气，更是带着一股摧山崩岳的浩大声势，趁着肖正光攻势最弱时，双锏反攻！

面对玉封书以伤换命的打法，肖正光没有冒进，控制剑气进攻的同时，收招闪身，步伐稳健，一锏两锏一直到第五锏，或轻或重，或快或慢，然而灵活的身法使得玉封书的反击招招打在空处，肖正光正看准五锏之后气滞一瞬，挺身上前，想要一剑封喉。

玉封书浑身沁血，衣衫褴褛，精心策划的正反锏法无功而返，眼眸却是无比明亮，双锏随身体舞动，堪堪躲过封喉一剑。随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几步，让开战圈，各自回复气力。

玉封书消耗极大，但是战意高昂，天麓山院资源加持下特意锻炼的武体赋予他强大的回复力，纵使遍体鳞伤，不过皮肉，握锏的双手更加沉稳，这样的对手方是最好的磨刀石！

而肖正光这边心里颇为无奈，明明自己已经占到了优势，对手却韧性十足。所用的招式都是开合有度，畅快写意，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利落感，这一点在与不画仙对决时更加明显。

当时自己还没来得及使出招式拼命，不画仙的剑招便如羚羊挂角，令自己败得干净利落。现眼前的对手虽然实力差自己一分，但心性极佳，是以招来式往间，已有肉眼可见的成长。

“你们这名门正派弟子，当真不凡。若是岁月相当，我现在定不是你的对手。”

“你亦不差。虽身在魔教，但招式中正平和，不见半点邪性，希望你回头是岸。”

“又来。道路有时并无法选择，而更加错误的，是自以为是的正义。”

“是不是自以为是，只能交给时间来给我们答案了。”

二人沉默，知道下一招，定是彼此全力以赴的一招。

人生在世，总有高低起落，如同这雨后天晴现彩虹，挥洒的汗水，悔恨的泪水，骄傲的血水，都可以折射出七彩的斑斓。

玉封书见眼前之人，后天境界之中鲜有敌手，自己的三位师兄中仅有大师兄书剑逍遥能稳压他一头，生死之际，心中涌现出一种感慨。人生之于天下，死生不过蜉蝣，而对于他此时此刻，却是绚烂多彩的一刻。

此战是我一生重要的节点！

我要攀越高峰，历经磨难，绽放精彩！

玉封书心神激荡，双锏挥舞如作书画。

“花为媒，风牵线，雨当景，云作裳。书尽江山万里图，画出红尘一飞虹。”

“一招，笔墨印天虹！”

内心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此刻的他，犹如雨后彩虹，绽放一时光华。但若是神笔奇画，将之完美记录在画布之上，此刻即可永恒！

而玉封书这招，便是以自身为画卷，以鲜血当笔墨，印下这一幕，超越自己的时刻。

这鲜血，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对手的。

玉封书心境修为直线攀升，此招隐隐有心神化形的征兆。肖正光不敢托大，回忆起自己风光的过往，更想起自己以往的种种，心中莞尔。

“甚是羡慕你们有这么好的传承、资源，却依然努力无比。我这一生已然跌入谷底，有的只是一次次战斗中经验总结，一点点提升自己的效率，练就的战斗嗅觉，以及曾经跨入先天境界的经验。”

“这一招，敬你不屈，敬我曾经是——”

““平山清风”见秋冬！”

“一剑秋冬尽萧萧！”

一副千山暮雪，生机绝境，正是肖正光修为跌落以后强行施展心神化形的先天之招。虽然此招勉强，但依然使人感到十分凄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股千万孤独的情绪影响着玉封书，仿佛一种方圆万里的压抑在阻止自己面对现实，沉沦在无尽的孤独感中。

眼见豁命施展的一招，竟被心神化形压制，自己仿佛孤舟上的老人，独自垂钓着寂寞。玉封书心中感到有很多话，没有人可以倾诉。大师兄走了，师弟师妹们不见了，就连自己的血亲小妹，都许久不曾来看他了。

自己是被世界遗弃了吗？

自暴自弃的负面情绪开始影响玉封书，望着江中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倒影，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股绝望在心底产生。

跳下去！跳下去！跳到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