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吴溪正值水量较少之时,两岸露出大片滩涂,一些绿草已有半人多高,随风摇曳中,一艘小船载着两人如箭般顺流而出。

船尾一人说道:“肖兄,依照这江流水图,我二人此番探路已过大半,前边便是此支流边上唯一的村落。这一路我耗费功力强催小船,到时恐有纠缠。要不我先收了气劲,潜入村里,抓几个人互相逼问一下?”

船首之人脸色苍白,双目有神,更有一道伤疤从嘴角挂到左耳,沧桑的感觉更添一份狰狞狠厉。只见他伸出左手,五指张开,似在感受风的吹拂。

“常天君的命令,尽快处理。你尽管施力,届时我来动手。”

“可要是她还能一战,该当如何?”

“你腿脚快,我豁命一剑,你尽可速速报信去。”

“可是……”

“我的命已经交给天君了,我的罪,就以死偿还。”

船尾之人听后,只得继续催动小船。

………………

“有炊烟!”山径上,一名少年高兴地喊道,愉快的气息在人群中传开来。

白衣男子看着那缕缕烟火,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畅快之意,又升起淡淡的忧虑。“本是逍遥且自在,回首故乡无人亲。吴江村,吾回来了。”

………………

渊罗境内,一方阵法笼罩的山泽之中,正是生休门的所在。大殿内,罪天君端坐中央,正听着下属的汇报,左右各有一张高椅,镂刻精美,此刻却无人享用。手下人絮絮叨叨,罪天君听得颇为不耐,浑身上下因伤势还有些不适,特别是肋下隐隐作痛。忽然,殿外阵法传来波动,乃是有人闯入!

罪天君猛然起身,形态威武,目若金刚。

“都退下!吾亲自一会!”此刻生休门大部分人马已经出动,剩下值守之人不及通报,罪天君便觉察到来人功力强悍,却是故意触动阵法,似是有心告知。身为生休门三天君之首,罪天君足下一顿,一步踏出,抚平阵法波动,旋即吐纳运劲,已从众人眼中消失。再现身已然伫立半空,与一名覆面人相对而立。

“何人擅闯我生休门腹地?留下名号,授首以待!”罪天君霸气说道,浑身劲力升腾,对方若稍有异动,定出雷霆之势。

反观覆面之人,身形淡然,沉声一句“主上相邀,遣我为使。”甫说罢,转身便走。

就在他回身一瞬,一股无双霸道的拳风撕过,四周气息一窒,正是罪天君蓄势一击!

然而本该被撕裂的身影渐淡,覆面人竟是极速躲过,劲力所破只是残影。二人并没有半分停顿,罪天君散发无穷气势,踏空而来。覆面人身法轻盈,脚步虚点,颇有节奏,转眼便闪出许多距离。二人一追一赶,全力施为,转眼翻越无数山河,向着渊罗境府城方向而去。

………………

吴江村,祠堂外,时近正午,水做小心翼翼,来到村长身边。

“村长,我来了。”

“水做啊,你且听着,我叫你再回答。”村长说完摆了摆手,对周围的几个人说道:“水做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在这一起说说吧。”

这时候水做才注意到,边上几人都是村里德高的老人,心中不免有点疑惑。

“今年你也已经有十六岁了吧?”说话的是江家的一位老人,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水做小时候调皮,拔过他胡子。

“回江四爷爷,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十六岁了。”水做恭敬回到。

“好好好!”江四爷连连颔首,“真快啊,你也是个苦命的娃儿啊。”

水做自记事起,父母已亡,自小在吴山家长大,村中对他颇多照拂。虽不能避免被嘲弄欺负,但各家老人处置极为公允,没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而在水做十二岁那年,村中更是破例划了一块地给他,位置说不上特别好,却也是尚未开垦中数一数二的了。

之后两月有余,少年玩伴都来帮忙整地,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嘲笑过他的,出力也是最多,可见民风淳朴,村民间团结一心。目前水做精力有限,即使勤学不辍,四年来已学会不少种地本事,但还有一半地尚未开垦,他自己也开玩笑对吴山说这剩下的地等娶了媳妇,一家人一起种。

“托村长和各位爷爷奶奶的福,水做命不好,但在村里过得很好。”水做真心实意地回到。

“还是我来说吧。”村长咬了咬烟嘴,继续说道:“我们吴江村地处偏僻,好在产粮富饶,日子也过得不错。传承十数代,靠的是老祖宗留下的屯田之术,更要紧的是秉持正心,团结一致!”

“村长所言确实。”众族老纷纷点头。

“顺手救治一下这落水者,本是理所应当之事,也未尝想要回报。但方才我与佩老交谈一番,发现这姑娘乃是被人重伤打落水中,观其伤势和随身物件,此人应是一名修行者。”

“修行者!”众族老面露为难恐惧之色。

“正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我等平民犹如草芥。虽然修行者也不大会妄开杀戒,但毕竟不是我们可以反抗的。所以水做啊,我等并没有怪你救人上来,换做诸位,救人于危难之中,也是当为之事。只是万一,与这名女子争斗之人寻来,怕不是要牵连我等。”

村长说出自己的担忧,也表示了一丝丝无奈,“况且修行者争斗,其中是非恩怨,亦不是我们可以主持分辨的。所以,万一有人寻上,很可能只得将人交出。水做,人是你救起来,我们也跟你知会一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水做心里有些无力,年轻的岁月间,他也听说过修行者只手摧云,翻手摧山的事迹,话本里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发虚。那是面对修行者时的那股山岳感,更是整个村子在修行者眼中都是蝼蚁般的屈辱感。

“看得出你还有些骨气,也能辨明缓急,甚好啊。我方才已经统一了口风,说这人是你和吴山在踩水时候一起发现带来救治的,若真有修行者来问,切记不要说实情。”村长拍着水做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村长,您是担心他们会连我也抓走?这是为何?如此岂不是连累了吴山?”水做大惊,原来村长要他守口如瓶,并要亲自来祠堂,是要交待这些事情。

“我老了,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仔细琢磨一下,为何我要这么安排。”村长带着一些殷切的眼神。

“我想,来人若是只带走人,那我们便无关紧要;若是要追查什么事物消息,那发现人也是要好好盘问的。那吴山,便是为了盘问时能够互相验证才……那这样便是害了吴山啊!”水做急忙说道。

“这些不足挂齿,大不了我们被盘问一番,或者跟他们走上一遭。我怕的事,来的人怕消息走漏,那不管怎么样,对于修行者来说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村长停了一下,像在思考着什么,“不过那样的行为,只要不是魔教魔修,都不至于。”

水做一阵恍惚,吾等的性命,只是在修行者的一念吗?

他默不作声,体会着这种矛盾的感觉。自己幼年无父无母,不免调皮,吴山的父母言传身教,礼数、诚信、是非,村里的学堂也讲的是互助团结,尊礼守诚,护老幼,有担当。然而在修行者面前,隐忍才是唯一出路?

心中自然浮现一股强烈的意念:我也想成为修行者!

像是看透水做的想法,村长和蔼地笑道:“怎么?想当修行者?不要太多压力,不见得真有修行者找上门,就算来了,把人交出去也应该无事了。真要碰见魔修,即便这名女子刚刚冲到岸上,村子都有风险。”

“不,村长,若我也是修行者,我……可以是修行者吗?”水做悄悄地问,似乎气血有些翻腾,难以抑制的兴奋。

“哈哈哈,那你不想要媳妇了?你田地不要了?”村长乐呵呵地说:“据说修行比种地苦多了,这几日事儿多。这样吧,你若有兴趣,今年你生辰,我便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我们村可是出过修行者的,到时仔细与你说说,权当是给你的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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