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念既成(1 / 2)

“哈哈哈哈,大宽我儿挨打了,受苦了受苦了”

朱大宽没有想到讲究严父慈母的古代,也会有这样当爹的。

他老爹,朱仁钧,面团团一张脸,笑起来褶子能夹死苍蝇,腰杆永远挺不直,瞧着未老先衰,像个六十老翁,浑然不像是才过不惑的壮年模样。

拍着朱大宽的肩头,一一检查伤处,见都包扎好,频频含笑点头。

这感觉,莫名熟悉。

前世他在姑苏城工作的时候,上级领导们送温暖、送清凉,都是这么个套路。

“父亲受苦了”朱大宽说的很认真。

朱仁钧顺着他的视线,发现自己绿色绸衣下摆上有两块泥污,还有磨损痕迹,都在膝盖位置。

“啊,哈哈,下人们越发惫懒不精心,回头知会你娘亲,拾掇拾掇他们”朱仁钧尴尬笑笑,拍打了两下。

不慎露出了手肘,那里也有污渍,也有磨损。

“您去了国公府?”朱大宽大概能猜到,朱仁钧和朱仁钰兄弟,应当是分了工的。

朱仁钧去国公府向两位老爷赔罪求饶,做些低三下四的勾当,朱仁钰负责把他接回来。

“啊,去了一趟,本家贤达,且在三服之内,你父亲与靖国公,同有一个祖父,往来盘桓一番,也是要的,所谓亲亲之义,也就是如此了”朱仁钧一笔带过,话说的春风拂面,含义却很沉重。

朱大宽当即回应,“父亲,亲亲之义,在褒有德,不是文过饰非,姑息养奸”

既然决定了要做这豪门逆子,那么就一定要立正站稳,不能轻易动摇反复,除非他甘于下流,像他父亲一样,用五体投地的虔诚,换来本家靴子底下一口喘息,再说了,本家自己,也仅仅强撑个架子,但有一位文官大佬稍有不满,对这国公府都是惊涛骇浪。

处处充满压抑,让人难以喘息。

朱大宽来此一趟,并不想如此憋屈过活。

事情既然出了,就把他闹大,越大越好。

赢了九鼎食,输了九鼎烹,全凭本事,心甘情愿。

“嘶,你这孩子,为父还会害你不成”朱仁钧一脸嗔怪,“你叔父要禁你足,我本还打算为你求情,若再这般顽固,我可就不帮你说话了……”

看着朱仁钧一脸你来求我啊,朱大宽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的身躯已然十五岁,舞象之年,恐怕不是长辈逗弄的年龄。

这当爹的,父爱是有的,只是用的并不得法。

“父亲,叔父,禁足是孩儿恣意妄为,给家里惹麻烦应得的处罚,大宽愿意认领”朱大宽脊背挺直,字正腔圆,“然而,孩儿所言所行,都是发自肺腑,一念既成,矢志不渝”

朱仁钧堆起的笑脸缓缓放下,皱着眉头跟朱大宽对视,“大宽我儿,我们家这一支,你有姐姐,有妹妹,却仅有你一根独苗,如此轻贱草率,可曾考虑过家族?”

朱大宽面前的天地,瞬间幽暗。

千百年来,华夏大地的父母们对子女的爱从未变过,对子女的牢笼也从未放松过。

“父亲,孩儿乃是父精母血造就,若您执意,孩儿愿早结姻缘,绵延子嗣,以尽人子孝道”

朱仁钧眉头奇异的松缓下来,还挂上了一丝笑意,“然后呢?”

朱大宽没有正面回答,“孩儿生而为人,昂藏七尺,若不能一展胸怀,行尸走肉而已,父亲留之何用?”

“哈哈哈哈”朱仁钧大笑一场,戏谑摇头,“就你,还昂藏七尺,不过五尺童子,大言炎炎,也不害臊”

朱大宽愕然,尴尬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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