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尔等何人(1 / 2)

当先一人,三缕长髯,面貌清癯,面冷似铁,道貌岸然。

靖国公府中二老爷,朱仁鹤。

其人无官无爵,掌管府中杂事。

倒也怪不得他,大老爷朱仁松,现任的靖国公,也是在家赋闲。

除了窝里横,并无他事可做。

“朱大宽,族中不惜耗费钱粮,延请名师,供尔等读书学经,你不思好生长进,回报族中,竟然大放厥词,冒犯天家,气死先生,该当何罪?”

朱仁松声如洪钟,义正词严。

“嗯~”地上的老先生呻吟了一声,蠕动了下,努力证明自己还没死。

朱大宽扯扯嘴角,味儿太冲,不能正面应敌。

背过身,摆摆手,书童文魁带着医师上前诊治,一番施为,喂了颗不知名的药丸,老先生恢复了些许精神,靠着墙边急促喘息。

“先生,未经您允许,学生冒昧求医,实在失礼”朱大宽谦恭行礼,不待老先生搭话,径自说道,“三字经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学生今日言行,虽自以为并无差池,奈何为世情所不能容,累及诸父,实在汗颜无地”

“你……”老先生嘎巴嘎巴嘴,满口荆棘。

朱大宽话里,处处都是陷阱。

冒昧求医,其实是在表功,这么多人,无人在意你的生死,只有我。

子不教,父之过,下一句是教不严,师之惰。

累及诸父,朱大宽原先并不成器,他父亲本事寻常,靠着妻族提携,授官二十年,仍在枢密院兵仗局打混,不过七品主事。

但他的叔父却是武勋中少见的读书种子,科举进士及第不说,诗词文章俱佳,士林有口皆碑,只是碍于出身,为文官所排挤,官场进益有限,一直在各种御史职位上打转转。

朱大宽的父亲和叔父,是靖国公一族唯二有官职的,向来为本家所忌。

恩威并施,威逼利诱,这朱大宽,就在他眼前,却面目朦胧起来,他的讲堂里从不曾有过这等厉害学子。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老夫气力不济,并无指摘”老先生讷讷念叨。

你有本事逃出生天,尽可施展出来,我不指证你,你也休要拿我作筏子。

“朱大宽”朱仁鹤一声暴吼,黑脸涨成了红脸。

二老爷是个体面人,好的就是个面子,被个后生小辈无视,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大宽转头看他,“二老爷,朱家一地名望、当朝公府,自有家法,若小子有错,尽可传唤前去听训,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朱仁鹤脸一僵,还不是为了把你家两个碍眼的一网打尽,不众目睽睽坐实了怎么行。

当下冷哼一声,“此地也无外人,都是东城耄老、府县贤达,我朱家虽自有法度,却大不过王法去,你既敢口无遮拦,玷辱皇家,又何必惧怕悠悠众口?”

“也罢,长辈当面,家丑不可外扬之事,自轮不到晚辈操心”朱大宽先给朱仁鹤送了顶帽子。

“所谓口无遮拦,小子或许不敢否认,至于玷辱皇家,纯粹欲加之罪,无稽之谈”

朱仁鹤岂容他轻巧脱身,“你休要避重就轻,质疑太祖皇帝定国姓为苟,可有此事?”

“我并非质疑,乃是疑问,太祖本纪中语焉不详,我认为急需详加增补,以正视听”朱大宽偷换了概念,不承认初来异乡的慌乱提问,反倒另辟蹊径,果断化身皇家忠犬,准备下一场大棋。

“小友可不要虚言讳饰”二老爷身后走出个青衫中年人,和他一样的溜光水滑,皮笑肉不笑,“此地有你同窗二三子,均可作证,你那一句我家祖宗既已姓朱,太祖皇帝何必定姓为苟,真是振聋发聩啊”

“是啊是啊,我亲耳听到的”

“他就是这么说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