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影下的同济会33（2 / 2）

“我投降我投降！快来逮捕我吧！”

他那被啃噬掉的脸颊上似乎带上了一抹微笑。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卢卡斯神色一凛。此时身为骨架的石匠，在举起双手的瞬间却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他应该不能使用魔法了，从灵魂处借来的力量必须先灌注到身体里才能溢出并转化成魔力，但他能吊着不死又明显是魔法的效果...卢卡斯决定先试探一下，随即开始吟唱：

“利未记，26，30！”

这一节描述的是耶和华和摩西立下的约，而且同时描述有遵守约定所带来的福祉和违反约定带来的惩罚；所以使用简易咏唱时，对手很难判断出施法者是要对自身加持或是发起先攻。若是防御就会失去先手，若是阻挠就会被攻击，作为试探的话是一个非常有效的魔法；因为过于有效，很多魔法师在正面对决而非接触战时会陷入双方一直不停咏唱这个魔法的尴尬局面。可为什么会一直咏唱它呢？

没错，作为试探它确实是非常有效的魔法，但是这个魔法也意味着双方之间的博弈。施法者会选择加持？还是先攻？而对手又会如何反应？在不断的猜疑和博弈中，一些没有经验的魔法师不想输给对方，于是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中。而此时站在这里的双方，又会怎样博弈？

园丁看向卢卡斯，仅剩一只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和魔力流向。随后他做出了判断。

判断就是没有必要理会。他直接伸开双臂向卢卡斯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

“不管是加持也好，先攻也罢，随便你。”

园丁毫无防备地走到了卢卡斯的面前并把脸凑了上去。

“用你最大的力量打过来，对这里。”

卢卡斯动了。他选择的是进攻。

利未记第26章30节里，耶和华与摩西立所立的约里曾言：

你们因这些事若还不听从我，我就要为你们的罪加七倍惩罚你们。

你们行事若与我反对，不肯听从我，我就要按你们的罪加七倍降灾与你们。

你们因这些事若仍不改正归我，行事与我反对，

我就要行事与你们反对，因你们的罪击打你们七次。

你们因这一切的事若不听从我，却行事与我反对，

我就要发烈怒，行事与你们反对，又因你们的罪惩罚你们七次。

这便是神的烈怒。起初只是热病，然而若是反抗不从，便会增大七倍。接着断绝粮食，仇敌得胜，野兽肆虐，若是仍反抗不从，则再增大七倍，直至忏悔或是毁灭。这魔法亦是如此。

起初只是一阵称不上多强的冲击波。园丁完全没有去防御，任由冲击波撞到自己身上。

没有经验的魔法师之所以经常在这招上对拼，就是因为无限扩大的七倍威力实在太有诱惑力了。然而有经验的魔法师一开始就不会对这招进行反击，最多主动防御。只要不反击，就不会触发反抗所导致的七倍叠加，园丁身为同济会的一员自然也知晓这一点。然而，这毕竟也是魔法释放的冲击波，而园丁此时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糟。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园丁被猛地击飞，随即被涡流带上了十余米的高空，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并弹起了好几次。冲击波虽说不强，但是骨骼的重量只占身体的五分之一左右，能有如此表现也是自然。卢卡斯静静地看着园丁在地上翻滚，随后发现他做出了一个动作。

在冲击的尾声，园丁象征性地对着冲击波的方向挥了挥手，主动触发了惩罚机制。

“来来，我也想试试，神的烈怒是什么样的。毕竟我可不信他。”

地上的园丁那形似骷髅的脸明明看不出表情，但卢卡斯却觉得他在笑。

“这个世界是人的还是神的，就由这标志性的神罚来验证一下吧。继续，还是说你最大的力量就到此为止了？”

回答他的是七倍的反击。比之前更强七倍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花园，将园丁送上了天空。

被旋风裹挟的园丁在大雨中急速上升，而越是上升，雨点的节拍就越是密集。当他飞到黑云之下时，他的骨架已经变成了一面鼓，而雨滴在上面敲出激昂的鼓点。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他似乎听到了，少年时第一次拿起锤子和凿子，在石块上敲击的声音。

他似乎听到了，青年时构想心中最伟大的石像，伙伴们传来的掌声。

他似乎听到了，中年时奋起反抗重税，到来的卫兵们用兵器敲击地面的声音。

刹那间，鼓点停住了。园丁穿过了那厚重的黑云，飞到了云层之上。此时，他看到了七月那半圆的月亮，这让他想到了将灵魂卖出去的那个夜晚。那个晚上，月亮不似这样的圆，而是像弯钩一样，把灵魂勾走，徒留一幅不死的躯壳。他的下颔骨在风中微微地抽动，像是在品味回忆。

很快，园丁开始坠落。着地时，园丁清楚地听到了几声咔嚓的脆响，估计是肋骨着地时断了几根。不只是肋骨，脊椎、臂骨、腿骨、头骨，估计都断裂的差不多了吧。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神罚只有这点程度的话，那他可就要继续挑战神的威严了。园丁继续在冲击波的尾声象征性地做出了挑衅的动作，这次是向空处挥出了完整的一拳。

七倍惩罚再次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