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关系（上）（2 / 2）

先前我来时说过的那个女孩，她真的很可爱，你的弟弟也算是有后了。

原谅我很少来看你，只是如今恐怕那只鬼也在嫌我恶心吧。

“姐姐，我多希望，当时是你活了下来。”

手扶上那墓碑，这世上有魂力的，没魂力的，有地位的，没地位的，吃苦的，享福的，最终都会由热情的生命变成这一片冰凉。

他陷入烦恼，而他的姐姐连这冰凉都已残缺不堪。

可这里，一直都是他心中最隐秘的那一角，是隐藏了足足几十年的秘密。

“月关！”鬼魅一阵鬼啸间来到了他身旁，身上的鬼气时不时喷发，昭示着这位主人此刻心情极其不好。

“老鬼？——”月关有些惊奇，但也没有太过失措。

鬼魅看看月关，却迟迟不说话。

“老鬼？”月关又问了一声。

鬼魅还是沉默，他静静的再上前，然后，一把抱住了对方。

“月关——”他的声音沉闷，却又只是抱着，让人感觉没头没尾的。

风静静拂过这周围杂乱的荒草，阳光打在这黄土上散布着的绿，周围或已坍塌或已残破的墓碑，为这里再添上几分衰败。

鬼魅就那样抱着月关，他不说话，月关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两人分开，不知名的虫子隐在杂草间乱叫几声。

“你早就发现这里了。”月关的声音突然不阴柔了，这一刻，他只是月关。

“我不是故意的。”鬼魅有些慌忙，神情中掺满了复杂，他知道月关不想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月关没有说话，他站在姐姐的墓前，此刻的神色并不分明。

“月关，我喜欢你。”鬼魅也不知怎的，这句话就从嘴里飘了出来，是因为看见月关眼睛里的恶心时下意识逃走吗？是因为躲在暗中跟踪他吗？是因为许多次看到他对自己的姐姐无比的思念吗？还是因为——他刚刚站在墓前，却仿佛与这里共鸣，也从内而外的成了一个死人呢？

寂静！

月关似乎听到了风吹过远处林梢的声音，也听到了，那如鼓点一般猛然加剧的心跳。

脑子轰的被炸开，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是啊！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隐晦的小心思啊！

他喜欢鬼魅，不，是热爱！

曾经无数个午夜梦回，他脑海中却划过挚友的身影，多少个日夜的相伴，他早已分不清是他为他挡下致命伤害的感动，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豪情壮志，是变强路上这只鬼多次的惊艳，是漫长岁月中守恒相伴的人，还是——这禁忌又苦涩的感情，终究不敢展露于人前！

“月关，你愿意吗？”这只鬼的声音，却将这一切都酿成了一坛酒。

坚定又决绝的声音，害的月关义无反顾的饮了下去。他的脑子一时间简单极了，晕乎乎的仿佛思考不了后果，嘴却又清醒的很。

“我愿意！”同性之恋，苦涩又回甘。在时间长河中自卑又渺小的他与他，坚定而不悔。

鬼魅再次抱住了月关。

天知道，在月关生气烦闷时，他以为月关还是会冲他吐槽几句然后揭过此事，可当他看到月关那满眼的恶心时，心里那从来不敢展示于人的小心思，一瞬间如附骨之蛆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如果，他这样骄傲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感到恶心的话，又会因为我而改变吗？

是啊，他有什么呢？连亲生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厌恶自己，被推下湖时，冰冷刺骨的水似乎没那么可怕，阿贵真正死的时候，是母亲放的火烧干净了他的存在，是他放的火烧干净了母亲和一切熟人的存在。

这样不讨人喜欢又心思歹毒的他，究竟在奢求什么呢？

满腔的爱意被自卑与恐惧所压制，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了呢？

方才见月关也在沉默着，他们此刻已经无话可说了吗？

不，鬼魅回神间，心里的话就吐了出来。

大胆的做好了受伤乃至死亡的打算，却在短短三个字中，将一切的彷徨与迷茫通通酿成了甜蜜。

他们终于直视了对方的眼睛，原来心虚与自卑，真的可以将彼此的情谊都遮掩。

“老鬼，这是我姐姐。”月关开口，他知道鬼魅和他一样没有了家人，但他们还可以将这事告诉姐姐。

“我知道。”鬼魅拉住月关的手，他早在多少年前的中秋，就很自以为的见了月关的家长，后来一直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假装和月关成了亲人。

那一天，终于圆满的他们回到了武魂殿，那一天起，往事真正随时光消散。

月关就是月关，鬼魅也就是鬼魅。

月关一直有鬼魅做依靠，鬼魅永远被月关所在意。

那早已破败的墓前放着新鲜的菊花与香草，它们与她，一定也见证了一段极其珍贵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