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村(2 / 2)

说话间手持木锥的里正涂三伯已经来到狗子身前,手中包裹着红布的短小木锥“咚”地一声,敲在了狗子脑瓜上,劈头盖脸骂道:

“小王八蛋,少在这里编排老子,就你这小鸡崽子连毛都没长齐,还在这胡咧咧,也不怕这草里边的长蛇给你咬了去,省的再祸害村里的小丫头片子。”

脑袋上结实挨了一下的狗子,龇牙咧嘴地搓这自己枯黄杂乱的头发,跳着脚尖声道:“哎呦,老东西,轻点打,都被你打蠢了,哪个祸害那些丫头片子了,那都是她们喜欢撵着我跑。”

里正闻言,双眼一瞪,手中木锥作势欲打,吓得狗子脑袋一缩,一个闪身躲在了老槐树后边,探出半个脑袋听里正数落道:

“你不去偷看他们洗澡,她们能撵着你跑?连村里的寡妇都被你气得跑老子这里来告状了,你还跟老子在这喊轻点打,老子没扒了你裤子吊在树上揍,那得亏是你婶子护着你!”

“你不也偷看张寡妇洗澡了吗,赶明儿天亮我就告诉我婶子去”狗子眉头一挑,嘴里嘟囔道。

里正闻言老脸一红,横眉怒斥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老子当年在野狗窝里把你抢了回来,让村子里的人百家饭给你养这么大,连“狗子”这名都是老子给你起的,你还敢在这编排老子,你要是敢去你婶子门前胡咧咧,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给你扔回那野狗窝里去!”

狗子哪听得这些,混不吝的脾气一上来,单手抓着老槐树的树枝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指着里正大声道:

“你当“狗子”这名儿好听啊,你咋不叫涂狗子呢?我连个姓都没有,要不是学堂里的张先生觉得我是个习武的料子,给我取了个名儿叫作斐,顺道还送了个涂姓,我才有了个姓名,以后你们不能再叫我狗子了,得唤我的姓名涂斐!”

里正闻言直接气乐了,瓮声道:“还涂斐,我看你就个跟山里那帮孙子土匪一样劫道的料,就你这豆芽似的身子骨,张先生哪里是觉得你能习武,非文非文,分明就是觉得你不是那读书的料,识完了千字文赶紧给你打发了,省得看着你继续呆在学堂吃白食碍眼”

狗子涂斐闻言神色一暗,站在老槐树上梗着脖子道:“就算是当劫道土匪,我也要坐那寨子里的头把交椅!”话音未落,涂斐眼见着涂三伯眉毛越发竖起,话锋一转,嘿嘿笑道“三伯你莫要气恼,你偷看张寡妇洗澡的事情,我保证不告诉婶子,这事就我一人瞧见了,我把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没成想力道使大了些,拍得自己连连咳嗽,差点没给自己送走。

涂三伯听了这话,面色稍缓,踢了踢老槐树,对着树枝上的狗子道:“没有的事,你少胡咧咧,换老子当年县衙里当值时,你想当土匪,老子水火棍先把你腿给敲断咯。你给先给老子滚下来,有正事问你”

涂斐好不容易将胸膛中的一口岔气给抚顺了,赶紧跳了下来,伸手抓着涂三伯手里的木锥,生怕这暴脾气汉子再给自己脑袋来上一下,觍着脸嘿嘿笑道:

“我知道三伯要问的是啥,今夜是张三哥、涂二哥还有涂七叔巡值,涂七叔许了明日带我进林子里猎三瓣嘴儿,让我替他们在这盯着。领着张三哥和涂二哥去老张叔家耍钱去了。”涂斐不待涂三伯发问,便毫无压力地将三人卖了个精光。

涂三伯闻言嘴角一抽,“你这机灵劲要是能用在学堂里,张先生怕不是还得送你个表字!”

说话间一把扯下腰间铜锣,连同手里攥着的木锥一同塞给涂斐,脸色一正道:“爬树上去,寻那枝叶茂盛的地方猫着,有情况给老子死命敲锣,敲完赶紧往村子里跑,自己小心招呼着冷箭,别给扎个透心凉!待老子去掀了老张头家的摊子再让他们三个来替你!”说罢也不待涂斐回应,扭头往村子里走去。

涂斐接过铜锣与木锥,单手抓这树枝纵身一跃,眨眼间便隐入老槐树繁茂的枝叶间,看着涂三伯的背影轻声道

“真有情况,敲完锣还敢往村子里跑,怕不是找死,小爷这小命还得留着娶媳妇呢,我这爹娘不是个东西,我却得给他们留个后不是。”

涂三伯闻言脚步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朝村子里走去,心中暗自叹息。

这娃儿从小无父无母,虽说有着村民们接济,只是身处如今这战乱四起的世道,承受的磨难绝对不会少,在这副刺猬一样的脾气下,到底隐藏了多少血泪,外人谁又能真的体会到。这性子难免小心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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