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此间（2 / 2）

牛道德在这几年里逐渐理清了记忆，原身是在本宇宙——室女座超本星系团——本星系团——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太阳系第三环总体位置，本来攒了一笔钱，刚买了个60平的小房子，昨天刚打扫完，今天搬进来住，他在屋顶晾裤衩子呢，发现正午的天空越来越暗，心想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晴天啊，也还没到日蚀呢，怎么天就暗下来了，抬头发现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一颗黑点在快速放大，还没意识到黑点是什么时，就被强大的气压压碎身体，随之而来的高温湮灭了一切，换句话说，连陨石都没摸到就没了。

也不知这陨石有多大，是单我一人来这世上，还是其他人也有，我怎么来的，为何我有以前的记忆，这记忆的载体又是什么，也不知道家人有没有被波及到，凭他大专毕业的科学素养粗略估算一下，啥也没想出来。

在这一刻，牛道德有一种矛盾的心情，希望彼世的父母还活着，也希望他们直接死在那场灾难中，毕竟他们已经七八十了。想来之前记忆模糊，理不清思路是大脑还没发育好，而且信息多。

“好消息是不用上班了，唉。”

万般无奈终归于一声叹息中。

既来之，则安之。起身打算进行日常任务——读书，却忍不住捂向肚子，“那个老东西到底给我吃了什么，都如此久了，还这么疼。他奶奶的，跟来月事一样。”

手中拿起一本书，这书是父亲用家具跟神婆借来的，借一本还一本的方式，陆陆续续借了三本就没再借，因为神婆只有这三本，神婆还特意交代弄皱弄烂要赔钱的。

从母亲那得知，神婆姓马，与母亲是本家，都是隔壁村的，能通鬼神，平时负责村里的看病，祭祀，祈福，驱邪。马神婆从年轻时就长有一颗肿瘤在鼻子附近，样貌十分丑陋，不讨村中儿童喜欢，且因为这肿瘤，其膝下无子。

牛道德饮下符水数个月后，时不时采些花果去拜访她，才能跟她借得书看，每当看到马神婆咧开嘴，恐怖地笑时，牛道德总认为自己有点像是来卖身的。一来是奉父母之命，要感谢对方，毕竟对方颇有声望。以后生病还得求她。二来是听闻世间有仙人，想探探马神婆是不是那种深藏不露的角色，凭牛道德两世加起来50多岁的经验来看，这马神婆是个骗子，只懂粗浅的医术，因为从她那里借的书，有一本就是关于医术的。

村里集资请了个老先生，听闻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几十年读书，无所成就，不知姓什么，专门给孩子启蒙，就是认认几个字，就在村里的大榕树下，不同年龄段的孩童们聚集在一起，只有寥寥十几个。

村里孩童没这么少，只是村里人普遍认为有识几个字的功夫，还不如去耕一耕地，起码能让当父母的负担轻点。因此来的都是村里较为富裕的人，或者家里穷没地耕的人。老先生为人老实，尽心尽力地教着。这也是村里请他的原因，听说其他村还没这待遇呢。

村里有规定，满七岁才能来听老先生教书，一来是倘若没有年龄限制，这要变成托儿所了，要知道孩童总是活泼好动的，这识书读字就教不成了。二来是人来太多的话，老先生教不过来。

牛道德从三四岁时就经常偷偷跑来听课，被驱逐几次后，与老先生恳求留下来听课，被老先生“发现”会写字，也觉得牛道德乖巧文静，便安排他在边听着。

教书的方式是老先生拿出一块木板立于地上，其上有若干字，众童子观之临摹，在地上用树枝写字，老先生再慢慢走下去一个个地教，效率低下。后来发现牛道德学得最认真，也颇有天赋，在教完该教的字后，便给他开小灶，让他读一读自己视为宝物的十几本书，有这待遇的也只有同村的两个人。

老先生不知道的是，牛道德对于这门全新的语言学得很吃力，让他有一种梦回高三学英语然后考四六级的感觉。而且对于老先生不是隐士高人很失望，不求跟齐静春先生一样冠绝天下，起码也要踏上仙途吧。凭牛道德两世50多岁的阅历判断，老先生就像是孔乙己，有点学问，但落魄，不像是谪仙人，这让牛道德不禁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呢

这一年，大佮历3680年，牛道德十一岁，再过不久，就是县里唯一一家书院招生的日子，当然了，你要是有钱你什么时候进去都可以。回想这不知不觉过去的11年，有些唏嘘。

牛道德一家7口人，在村里算是家庭人数较少的。父亲牛大汉，听说祖上出于牛家村，便带着祖父母的骨灰来认祖归宗，在外面镇上跟木匠学过几年。母亲是隔壁村的，姓马。

三姐牛月季，只因为母亲钟爱月季，牛道德对于三姐能被算在几个孩子的排行里很意外。三姐在牛道德三岁多那年死了，起因是西边四十里外的蛊山上跑出来一只野山猪，把正在采摘野果的三姐啃了，当林卫兵赶过来时，只剩下一个头颅，一节白骨森森的小臂连着手掌和一点残骸了，想必当时是还没吃完就被逮了个正着。

林卫兵的小头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半扇野山猪给了我们，父亲好像看出了什么，便求着他让大哥牛小汉加入林卫兵，帮三姐报仇，镇守边关，不再让此事发生，大哥也跟着应和着，表明决心。

林卫兵的头头思考一番，最终带走了体型比较好的二哥牛二力。记得那时候母亲哭了许久，三天，还是三个月？小孩子记不清，而且她哭得太久了。

大哥今年二十二岁，跟着父亲学着木匠的活，二哥二十岁，在蛊山那镇守呢，一年能回来好几次，毕竟也不算远。四哥负责耕种家里仅有的土地，牛道德则背负父母重托，从小到大专注于念书，说一句娇生惯养不过分，纵使心理年龄几十岁，也是很有压力，四哥更是因为此事经常欺辱他。

好在如今11岁，算是精通了这方世界的语言，听老先生讲，无量功德慈悲济世超脱圣人无上至尊创世皇帝王，乃是履至尊，御四海，制六合，扫八荒的唯一真神，其深感人间疾苦，遂下凡一统了天下，书同文车同轨，逐异族于蛮荒，最终飞升而去。

这让牛道德在学会一门语言时，就能在遨游时不必担心语言不通的问题了。

牛道德本想制香皂，水泥，玻璃，发家致富。却没想到自己连配方都记不齐，而且此间早有替代物了。无奈，目前的规划是进县考取功名，一步步往上爬，并寻找修仙的道路，早就听闻蛊山出现过能临空飞度的仙人了，可这在牛家村里也只是个故事，真实性有待考证。还是先专心于县试吧，想必也不难，毕竟有几十年的文学素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