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后春笋(1 / 2)

七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仿佛被划开一道道口子,转瞬即逝,不留一丝痕迹,接着震耳欲聋的炸雷从北侧天空一路乱传直捣南天。荷塘顿时爆满,小溪霎时间汇流成河,田野间小草野花,都侵入水中犹如半透明翠绿色的琥珀,时时游走,偶尔摆动,雨点所落之处,时而红的,时而黄的,时而白的,时而五色具之。树林中随处可见嘻嘻在树枝上,被雨水打湿犹如落汤鸡的喜鹊,布谷鸟,树下的野鸭子,野鸡,时而躲藏,时而迅速乱串。远处的村庄好似罩上了一层又一层青纱。湿漉漉的空气赶走了烦躁的暖闷,闯入口鼻格外清新,如此惬意。

村子的东南侧,半身高的玉米地边,顶着雨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是老汉王贵田,后面是小儿子王永福,大儿子王永德,好有在他心中不成器的姑爷李宝根,还有就是俩儿子搀扶一步一拐艰难走着的二狗的瘸腿老妈。老太太年近七十了,头发全白了,个头不高,出生时家里重男轻女,右腿不知咋滴受伤,肿了半个月,大人们把她放在炕上任凭孩子哭闹,不管不问,能活下来,也是幸运的。老太太自从儿子出事,自己独自已经干了近半个月了,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面对如此冷漠无情的人生,独自一人拖着病退穿梭于这样的天气。

几个人早已经被淋的如黄河之水,王贵田背着手独自在前面走,王家两兄弟加之姑爷李宝根,二狗老妈在后面跟着,快到村口时王永德跟弟弟说明天学校值班,不过来了,二狗老妈也独自一个人向家门口走去,只剩下王永福跟在父亲身后。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兰香怀里抱着小王朝,焦急的在屋里转来转去,老太太石玉英刚做完饭,颓唐的站在外屋门口向外张望,老头王贵田突然出现在门口,差点于石玉英撞个满怀,石兰英看到王贵田哎呀一声:“老头子,你们可回来了。”,王贵田看了一眼石玉英,哼了一声拖着一身湿漉漉进了东屋,西屋的兰香听到老公公和永福回来了,怀里抱着孩子立刻从西屋窜出来喊到:“永福啊!永福,”,结果声音在院子里答道:“嗯呢!在这。”,“永福你个长心的,儿子烧了一中午了,你咋才会来”。王永福一个飞身刚进屋,脚下带进一地土水,“儿子咋了?”永福问,同时,用额头贴了贴孩子粉红色的小脸蛋。“呀!是有点烫”。于是,脱掉湿透的外套,换上干爽的外套,湿裤子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穿上雨衣抱着孩子和媳妇兰香出了门向镇里医院走去。这会老头子王贵田有点明白,站在东屋门口直问:“孩子,咋滴了?”,此时,永福和兰香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的土路已经出了村子,雨还在下。

不多时,王永福和迟兰香俩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到了镇上的医院,医院四周一米七高的砖墙,墙顶对称式的斜顶,刷着白色油漆,大门口两侧墙上一侧画着是戴着白色口罩的医生,一只手拿着注射器,注射器针头正往外喷着药水,另一侧,几位穿戴整齐的护士微笑的向手捧鲜花的病人告别,医院是十几间砖瓦房,蓝色褪色的木质的窗框宽敞整洁,每两扇窗户中间墙上都写着白色巨大的艺术体子,连起来就是:“治病救人,国之重器!”,医院院子宽阔整洁,偶尔低洼处形成的积水,时不时溅起涟漪,雨还在下,但是小多了,墙的四周种着柳树,树叶青翠欲滴。

永福和兰香进了医院,通过长长宽敞的走廊来到院长室,院长是半打老头,大高个体态微胖,圆脸大眼睛,稀疏白色胡茬,头上白色帽子,一身白大褂,听诊器两只耳朵挂在脖子上,探头斜揣在左上衣兜里,打眼一看慈眉善目。

此时,院长正坐在文案上写着什么,永福和兰香推门而入,永福额头不知是雨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二舅,我家小孩发烧的烫手!”,永福喘着粗气说。“把孩子放下,我看看”,顺手抄起笔筒里的温度计,甩了甩夹在孩子软嫩的腋下,然后看看小王朝两侧红润的脸颊说:“多长时间了?”,“今天吃完早饭就看着孩子有些蔫,不吃奶!”,兰香回答说。时间不长拿起孩子身上的温度计一看,三十八度,之后又用听诊器听了听,此时,小王朝可真是小猫仔,闭着眼睛,认人摆弄,真好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哭不闹不做声。

“没事,轻微有点肺炎,打两针就没事啦!”,院长微笑着说。然后接着说:“永福你到护士站把孙护士长叫来”,“好嘞!”,刚听到声音,永福人已经出来院长室,接着听到由远及近走步声极速的走来。门开了,推门进来的是孙护士长,后面跟着永福,“石院长有事?”,孙护士长说,院长笑着说:“笑孙啊!你带着永福他们到注射室,给孩子先打退烧针,然后再消消炎,具体计量找石大生。”,好的院长。说完就带着永福和兰香出了院长室。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注射室里兰香坐在床边,眼神一直盯着头顶的吊瓶,药水顺着药管滴答,滴答一滴一滴淌着,永福正趴在床边打这顿,连日来本该休农忙的时候,还整天往村南边的野甸子跑,干重体力劳动,加之今天下雨被淋,本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孩子生病又踩着泥路赶到镇上,永福是心疼媳妇的男人,用今天的话讲实实在在的暖男,兰香不让永福太劳累,让他在另一张床上躺着睡一觉,永福不肯,也坐在凳子上盯着儿子小脸看,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梦中,永福梦到自己和兰香戴着草帽,轮着锄头在玉米地除草,今年庄家长势喜人,玉米苗已经过膝盖,两个人齐头并进,所过之处杂草一片空巷,儿子穿着蓝色罩衣在齐腰深的地头的一端玩,手里攥着一把小草,在玉米地里开心的跑来跑去,幸福的像个小鸟,兰香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的儿子。远处三三两两,偶尔看到像永福和兰香一样,带着孩子在地里干活的。有时随风飘荡着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布谷鸟,喜鹊,青蛙的叫声,蓝蓝的天空中星星点点的白云飘向远方。永福直了直腰拄着锄头杆看向远方,略有所思,突然兰香叫了一声永福,他没做声,兰香顺手拍了一下永福的后背,永福从梦中惊醒,口水打湿衣服袖口和一块床单,抬头一看是自己的表弟石大圣,笑脸应和着说:“永福哥,睡得挺香啊!”,永福用手擦了一下嘴说:“做了一个梦!”。“改到你们庄稼人做梦都时候了,”,石大圣从熟睡中的孩子身上取出温度计说。永福来了精神问:“出什么事情了?”,石大圣看看温度计说:“今天人民日报社论,整个篇幅都在讲AH凤阳小岗村十八个农民搞‘大包干包产到户’农民好日子真的来了”,“孩子退烧了,不过还得打两针巩固”,石大圣跟兰香说完转过头对永福继续说:“小岗村大搞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中央很支持和鼓励各个省市地区的生产队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一贯的土地生产模式也搞土地包产到户自负盈亏的模式”,石大圣的一席话听得永福顿时来了精神,“看起来真的要变天了”,永福乐呵呵的说。“不是变天是土地改革”,石大圣笑着回答说。“对了!永福哥,今天你和嫂子别回去了来家吃饭吧!我妈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时常惦记你。”,“这段时间可不行,我大姐出事,生产队罚她在弯垄地‘劳改’,你大姑心疼姑爷这不全家都在那‘劳改’”,“是吗?听说了”,石大圣看了看永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等护士给孩子摘下点滴管,逗了逗孩子,小王朝开心的躲在兰香怀里笑着,等永福和兰香刚把东西收拾完要走,石大圣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筐水果进来和几包奶粉,两纸包包装精致的糕点,放在病床上说:“奶粉给孩子,糕点和水果给我大姑和姑父带回去,这也是你院长舅舅的旨意”,说完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又让你们破费了!”兰香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舅舅,弟弟客气啥!”永福大大咧咧的说,兰香撇了一眼永福,永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地下头,石大圣笑了笑指了指永福说:“给姑姑和姑父带好”,转身就走了。

永福和兰香两个人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拎着一堆东西出了医院往回走,天边已经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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