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生的孩子不会哭(2 / 2)

老头王贵田脱下粗布衣裳,一双手把衣服撑开放在胸前,蹑手蹑脚的像一只正在捕捉老鼠的猫,慢慢的向池塘草丛中走去,耳朵静静的听着,儿子蹲在原地看着老父亲的扑食过程。

现在,乌云已经散去,皎洁的月亮像是一块圆圆的玉盘,镶嵌在天空,池塘中心水面漂浮着天上的月亮,偶尔一丝涟漪,水面上的月亮,仿佛一个舞者,随着节奏翩翩起舞。

王永福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走过去的方向,只听见几声野鸭子叫声,还有父亲一起一伏的黑色背影。

一刻钟不到,王贵田一手提着一只野鸭子走回来,刚才脱下来的外套上衣,搭在肩膀上,外衣兜里都装满了野鸭蛋。

王永福美滋滋的接过父亲手里的鸭子,掂了掂说“爸!这两只鸭子都有三四斤沉。”,双手里的鸭子嘎嘎叫着像是应允了,王永福换成单手提鸭子,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根绳子,把两只鸭子绑在一起,“你歇一会,我再去抓两只来”王永福兴奋的说。

“今夜不行了,这池塘边的鸭子听到叫声都毛了,走!回去。改天有时间再过来。”,老头锤了锤自己的老腰说,“我听你的。”王永福说完,把两只鸭子一前一后搭在肩上,就像抗日影片中刚扫完荡的日本鬼子兵,嘴里哼着小曲儿,儿子在前边开路,老父亲在后面跟着往家里走。

第二天早上,父子和往常一样正常上工,兢兢业业的干着生产队里的农活,刚完活拿着每天每人6工分,老太太石玉英因为要照顾即将临盆的儿媳妇儿,每天只拿了两分工分,对此老太太很不满,总想找会计顾昌吉理论,每每都被老头骂个狗血碰头,因此,逢人就说他生产队长不是人,生产队里的农活没比别人少干,就让会计算两分,他刘队长是会计的干爹,省下的工分都让他俩私吞了。

这样的工分计算方法,一直持续到两年之后生产队解散,为此,老年的石兰英,给孙子王朝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仍然是愤愤不平。

这天收工回来,婆婆石玉英,像往常一样,先到西屋儿媳房间看看,临产前的的恐惧一直以来都是,将为人母的年轻女人的一道生死劫。

那个年代,医疗卫生条件,虽然比新中国建立初期,或者比更往前的年代好了许多,但是和现在相比还处于解决温饱的阶段;哪像现在到处可以看到这个私立医院,那个专科门诊,不管这医院里面的医生医术如何?只要你有钱都可以找到要到病除的地方。

婆婆进屋,用右手挑起儿媳妇房间的门帘儿。轻轻的探进头看到儿媳兰香,正在侧着身子坐在炕上,低头细心的缝制着小衣服,时不时把手里的针,在自己头上划一划,然后撩到眼前看看,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婆婆看到儿媳聚精会神为自己未来的孙子或孙女做着,竟然没有察觉有人进屋,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两个女人两代人,就这样保持着这种状态好一会儿。

婆婆石玉英轻咳了一下,对着儿媳说,“小花,累了休息休息吧!身子带着孩子呢!还差多少啦,等会儿忙完了我帮你做。”,“还差几针啦,马上就完事儿了,饭我已经做好啦!就差猪没有喂了,猪食我已经准备好了,妈妈你给倒进猪槽子就行了。”兰香微笑着说。“等会儿你爸和永福回来咱们就开饭。”,说完婆婆转身出去喂猪。

石玉英走到厢房门口,靠着厢房门口的窗户下,是一个用木条钉成的鸡架,里面关着正是那天夜里爷俩抓的两只鸭子。透过笼子看到两只野鸭子脖子鼓囊囊的,木架上的槽子里还剩有一些没吃完的鸭食。石玉英提起厢房门口和好的猪食,向厢房南侧的猪圈走去,猪圈里三头白色大肥猪,听到有人走进,都立刻站起来走到食槽,仰着头张个嘴哼哼着,当石玉英把猪食倒进槽子里时,三头猪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吃他个昏天黑地,之后,石玉英提着空桶把它放回厢房门口,然后抓起一把碎玉米,撒到院子里,院子东墙边儿,趴着的四五只芦花鸡迅速冲过来,捉着吃起来。“妈,鸡喂完了,不用再喂食了”,兰香透过窗户喊。“知道了”,石玉英答到。

这时,王贵田父子也回来了,儿子见到自己的妈妈,就高声喊起来,“妈,做饭了吗?我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了”。“做好了,兰香做的。”,于是,石玉英放下手中的活儿,又开始为家人准备吃饭。今天儿媳兰花做的是高粱米饭,土豆炖白菜。

吃过晚饭天就已经黑下来了,王永福帮着老母亲把水缸用压力井压满。

说到压力井和南方的大水井不同,南方的水机多数都是在户外,挖一个直径一米,深度就看当地的褚水层了,井口或是安放一台辘轳,或是什么都不安。取水时,安装辘轳的水井,把水桶挂到辘轳缠着的绳子上,然后把水桶扔进井里面,等水桶装满水,打水的人手转动辘轳,把装满水的水桶从井底慢慢提上来。这是很省力气的,等没有安装辘轳的水井,只能人工拽着绳子硬提了,这种打井的缺点就是占地面积大,再者就是不安全,人很容易掉进去溺水。

压力井就比较先进了而且很安全,说起压力井的原理,就是往地下褚水层打一根铁管子,然后通过真空压力的原理把地下水抽上来,井口大小不过几公分,既省空间又安全,现在的石油钻探就是采用这种方式。

王永福忙完回屋,看着媳妇已经把被褥铺好,正坐在被上依然缝制这什么,王永福上前到媳妇兰香胖的圆圆的脸蛋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兰香撒娇的说,“真没整形,让儿子看到。”王永福一把楼过兰香的肚子说,“让我听听。儿子在说什么?”,兰香推开丈夫,“快点儿睡吧,明天还要上工呢。”,“兰香,你也早点睡吧。”,“我就这几针了,你先睡吧!”,王永福脱了衣服自己先睡了,很快就进入梦想。

睡梦中,王永福好像撑着船,来到一块长满莲花的池塘,池塘中长满一人多高的大大小小的莲蓬和荷花,池塘中莹莹水汽不断上升仿佛仙境一般,王永富撑着船继续向池塘中央行进,前方出现一个特大的含苞待放莲花,色彩斑斓,闪闪发光,夺人眼目,突然这朵莲花里面传出婴儿的叫声,那么刺耳,那么真切,莲花慢慢张开,里面坐着一个小男孩,对着自己笑,小男孩张开双手是要抱起,王永福刚要去抱莲花上的小男孩,感觉船不断晃悠,晃悠的感觉马上就要从船上掉进水里,王永富从梦中醒来,原来是媳妇兰香推着他说“永富,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王永福打开灯马上坐起来,看到媳妇很痛苦的样子,急忙下地到东屋叫父亲和母亲。

母亲石兰英,上衣都没穿,穿着坎肩就近了西屋,父亲王贵田两步并成一步走,惊慌中把外衣的里外穿反了,两位老人进了西屋,看到儿媳妇躺在炕上,揭开被子穿着的线裤都湿透啦。几口人乱成一锅粥,不知所措,这样的情况只有老太太有经验了,“可能羊水破了,快到后院喊你大姐过来帮着接生。”,老太太石玉英喊着,永富健步跑出去,因为出嫁的姐姐家就住在后院儿。两家人也就隔着一条村中土道,几分钟的功夫,姐姐警铃般的声音就进了院子,“不还有几天呢吗?咋就要生了呢?老弟,你晚上是不是又不老实啦?”,“姐,都啥时候啦?还说没用的,”,永富的声音回应着。外屋门开了,一个圆脸大眼睛,身材中等结实的女人走了进来,边走边挽着衣袖,“老弟,你跟爸在外屋烧水,别进屋。”说完就钻进西屋,随手也关上门。

于是,女人在里屋忙活着,男人在外面也忙乎着,外带几分焦急的神色。里屋生孩子的兰香由始至终都为喊一声,这也使在外屋烧水等听消息的男人更加焦急。

这时,外屋门开了,永富的姐夫李宝根走进来,“咋样呀?孩子生没生呢?”,“还没有呢,我姐来了就和妈在里屋忙到现在,兰香也真是的,疼了喊一声,也让我们知道里屋什么情况”,里屋传出姐姐王桂兰的声音“老弟,你消停点儿,烧你们的水”,于是外屋男人们都不敢出声,支起耳朵静静听着里屋,哪怕是针掉地上的声音。王贵田叼着自己的烟袋,靠着东屋的门槛蹲在,偶尔吧嗒几口。

窗外,晨光渐渐浮起,偶尔传来几声村子里公鸡的叫声。

突然,里屋传出来兰香不多的喊声,一声婴儿的叫声,没有过多浮夸的伴音,姐姐推开门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的孩子,只露出拳头大小稚嫩的小脸,笑着说,“我多了个侄子”,永富好似飞到姐姐身边,看着姐姐王桂兰怀里的孩子,美滋滋的说,“儿子,你咋跟你妈一样啊?不出声”,姐夫接过话吧“不会生了一个傻孩子吧?”,姐姐白了他一眼,又把孩子抱进里屋。王贵田起身站在原地踮着脚看着。

“兰香,你现在感觉咋样?等会儿姐姐让我进我,我再进屋看你。”,“我没事儿,就是肚子有点儿疼。”,

听到老婆兰香的声音,无限的幸福涌上心头,眼角边含着的热泪蠢蠢欲动。

窗外,清晨的太阳已经冲破黑暗,露出红红的脸庞,慢慢的阳光划破窗户,挤进屋里很亮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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