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工了!(1 / 1)

在王朝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时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的一部分农村,还处于吃大锅饭生产合作社的状态,所有劳动力以生产队为单位统工统筹按工分制。男劳力工分相对比较高,出一次工在六,七工分,女劳动力出工一般在四,五工分,老弱病残工分相对比较低一些,一般在二,三工分,年底工分分红。

如果个人不听生产队安排,自谋生计像现在搞个人经营,自主经营是不允许的,是要被生产队扣罚工分的,不仅扣罚自己一天的工分,并且还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受罚,受罚的内容是,或是扣半天工分,或是免费出工一天。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实的农民,为了颜面,多数是默默地选择后者的。

说话前,回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初,四月份的东北,离B城不远的北面农村,那时的农村不像现在各个村子都是砖瓦房,更有甚者,条件好的,盖起了二层小洋楼,每家院子里都或多或少地停着,面包车,轿车。那时的农村,随处可见的是土坯房,泥土房,条件好的是一面砖一面土的房。东北俗称“一面青”,根本看不到砖房。

四月的东北,天气还是比较冷,人们绒衣绒裤还穿在身,北风吹在人的脸上还是冷嗖嗖的,有的低洼地方,还能看到没有融化的残雪,小河边儿,小溪边,人工修的水渠边,早晚还能看到冻结的冰凌。河岸上,小溪港,土坡上,远远望去已经褪去了灰黑色,泥土散发着黑色的光芒,掺杂着浅浅的绿色,仿佛盖着一块巨大的绿色薄纱,柳树偷偷的结出小小的绿儿,杨树开心的结满了一串儿一串儿的杨絮包儿,这是东北最早迎接春天的两位明星。到处都可以闻到泥土的气息。偶尔还可以看到燕子身影,还可以听到它们迎春地歌声。

王朝出生的王家屯,那时只有30几户人家,家家都住着土坯房。村子里唯一的砖房,就是位于村子西头生产队长梅喜顺的家。

那时王朝家是三间土坯房,坐北朝南,东西卧室的窗户是木质的很宽敞,窗户上的玻璃擦得很亮,墙皮是去年冬天新抹的,光滑滑的没有一块儿掉泥巴的地方。中间是进户门。房子两侧是用土坯垒起来的,类似圆柱形烟囱,起脊的房梁儿,略低于烟囱,房顶的穇房草也是新换的。房檐上整齐的穇房草,时不时看到有水滴流下,土面儿的院落收拾得干净利落。

正房的东侧是入口,西侧是一间用来放杂物的厢房,同样也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妥妥当当。

院子的南侧是大约一亩半地的园子,园子里已经备好了南北走向的垄台,用来过段时间种上豆角,黄瓜,茄子等常见蔬菜。

园子四周用土坯墙围上四四方方,园子南侧栽着几棵杨树,这几个杨树长的有些年头了,每个树干都有四五层楼高,直径足有一尺半,四五岁的孩子很难抱住,远远望去,这几棵泛绿的杨树,好似一睹绿色的屏障。

树下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忙乎着,年老的头发胡子都白了,满脸皱纹看样子有六七十岁,后背驼得厉害!弓着腰正忙着把打好的草根土坯一块一块砌起来,年少的20左右岁,头发剪得整整齐齐,两条浓密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厚嘴唇,长瓜脸儿,或多或少透露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稚气。

此时正用铁锹上下来回翻倒和着泥巴,同时把和好的泥巴用铁锹搓起来,端起来,健步的走到老者跟前,熟练地把铁锹里的泥巴倒进老者跟前装有泥巴的木桶里,轻声说:“爸,西侧的墙还得几天能砌完?,听说生产队这几天要开工了。”,老者直起腰,踌躇的看看说:“怎么着也得一天半的功夫啊!,西边这里翻浆的厉害,得好好打一打地基,不然撑不了多长时间墙又倒了。”

父子俩正谈论着,这时从东边不远处不快不慢走过来一人,这人穿着一身的确良蓝色开领中山装,擦的很干净的棕色皮鞋,见面就打招呼:“忙呢!贵田叔。”,王永富转头看,是村东头顾昌吉,“老顾二哥你这是干啥去啊?”,“我到村里汇报一下今年春天的生产计划,在领一些生产计划表。”,王永贵缓缓的直起腰,皱了皱眉头说:“咱们生产队什么时候开始生产了?”,“快啦,就这几天,这不咱们生产队长让我去村里汇报工作吗?”,顾昌吉接着说,“这好好墙怎么拆了呢?”,“开春儿翻浆原来的墙都倒了,砌这一面墙,我和我爸已经用了将近两天工啊!我跟我爸正合计还得用几天能修完呢?别耽误咱们队里的生产任务。”,王永福说。顾昌吉笑了笑说:“看样子,我估计你跟贵天叔修完墙,生产队也差不多开始了”,顾昌吉用手弹了弹落在身上的杨絮,“天不早啦,走啦!”,“二哥,留神点穿的这么精神,到村里别让哪个女队长相中了,”,王永福打趣的说,“去你的,没累着你是不是?!”,“走了贵田叔”顾昌吉向王贵田找了一下手说,王贵田木讷的也招了招手。

“你媳妇的预产期也就是这几天了”王永贵说。“是啊,都赶到一起了。”,王永贵回答说,说完父子俩又接着干起来,这时,王永富的媳妇兰香,推开门挺着个大肚子喊:“爸,永富歇一会吧,吃饭了!”,“唉。知道了,快回去吧。”,王永福望着门前的兰香回答道。“爸,回去吃饭吧!”,说完不等王贵田回答就朝着门口走。王贵田用手指摸了摸刚砌上的土坯夹缝中挤出来的泥巴,然后来回端详一下,已经砌完的墙和将要砌的剩下的一段,自言自语的说:“还真的要那些天啊!”,然后背着手也往回走了。

拉开门进去,两侧是东西屋的灶台,再往里是东西屋的进户门,靠北墙是一块长足有厨房宽的木板靠墙横搭在墙上,离地有五尺左右,木板底下两侧各有一个铁棒,两个铁棒一头钉到墙里,另一头用铁丝拴住掉在上方的横梁上,木板上中间坐着一个对开门的老式碗架,碗架子门已经开了一扇,露出里面的碗碟,碗架上面放着筷篓子,木板两侧,放着盆子,水瓢,等杂物,靠近东屋进户门和木板之间放着一口齐腰深的水缸,正对着的西侧是脸盆架。

此时西屋灶台冷冷清清,被两块半圆形的木质锅盖牢牢的压着,灶台周围收拾的干净利落,看样子是许久没有用过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东屋的灶台热气腾腾,儿媳妇儿兰香,挺着大肚子端着一盆玉米面饼进了东屋,老太婆石玉英正往盆子里舀东北特有的酸菜汤。王永福刚洗完脸进了东屋,上了炕挨着饭桌盘腿坐下,拿起盆里的玉米饼就咬了两大口,这是石玉英也端着酸菜汤进来了,王永福不等石兰英把盆放下,抄起盆里的勺子,就往碗里盛了一勺汤,各顾各自己喝起来,“对了!兰香把琴桌上的辣椒面给我拿来”,石玉英不愿意了说:“要吃自己拿去,兰香都多重的身子了”,“妈,你不怕把你儿子饿死了啊?”,“饿死活该”,“没事的妈”,说着兰香起身向北侧琴桌的方向走,把拿回的辣椒面递给王永福,“还是我媳妇最好。”,兰香对着王永福微微一笑,依着炕边挨着桌边坐下。

这是王贵田洗完也进来,也上了炕,背靠窗户挨着桌子坐下,石兰英把刚盛满的一碗汤递给他,王贵田顺手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说:“永富快吃,吃完咱爷俩抓紧时间把院墙砌起来,我估摸着一天不抓紧都干不完!顾会计去村上开会,队里的村季生产快开始了。”,王永福嘴里嚼着东西说:“在抓紧一天也干不完,大中午的也不让人休息。”,“休息,休息,你媳妇快生了,你妈不得照顾她啊!队里生产开始就两个人挣工分,你还想当误一天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快吃吧,听你爸的”,石玉英应和着说。兰香看看王永福没说什么,低头开始吃饭。

王永福开火车似的吃完饭,抹了抹嘴,下了炕紧忙跑的西屋,躺倒在自己炕上打起鼾声。

等王贵田吃完饭,从腰间拽出老式烟袋,烟袋杆上拴着一个手掌大小的装着旱烟的白布口袋,烟袋锅伸进装着旱烟的白布口袋搅动几下,然后从白布口袋拽出来,用右手拇指按了按装满烟草的烟袋锅,划亮火柴点着烟袋锅里的烟草,吧嗒吧嗒抽起来,一会功夫,整个房间就充逝着浓重的旱烟的辣味,下了炕,嘴里叼着烟袋,走到西屋的门口看到儿子大字型的躺在炕上,张着嘴鼾声阵阵睡着正香,嘴里唠叨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然后背着手叼着老烟袋,迈着外八只的步子推开门走出去,老太婆石玉英从窗户看到丈夫早已弯曲的背影,渐行渐远,大声对隔壁的儿子喊:“永福,别睡了赶紧起来帮你爸去。”,一声低声细语回应:“知道了”,就再也没动静了,这时婆媳俩也吃完了,儿媳妇兰香端着碗筷,从东屋走出来,把碗筷放到锅里,回到西屋用手晃了两晃丈夫王永福的腿,“开起来吧!,爸都开70了中午都不休息,睡会行了。”,“睡一会真不容易”,然后极不情愿的起身也出来屋子。

之后的三天王贵田爷俩的工作就是修围墙。婆婆和儿媳妇每天做小孩的衣服和小孩出生后需要的物品。

大约过了第五天,王家屯就想起铜锣声,之后就是生产队会计顾昌吉的喊声“大家伙听着,把各家各户的生产工具好好修理修理,后天到队里抓阄分片,开始春翻地。”,咣咣,铜锣声喊声,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从屯子前面,走到后面。这是那个离我们不太久远的时代,但却仿佛离我们现在的生活遥不可及的古生物白垩纪时代,沉落在我们的心底,慢慢变成古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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