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世事大梦一场（四）（2 / 2）

她用力地挺了挺胸，语气凶恶地说道：“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看着我，你再说一遍。”

缇香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还没有喉结！”

“……”她无言以对，“……活该你被骂。”

……

医院后面紧挨着一个公园——这是公司专门为其修建的，用来给医院的病人散心和锻炼，但是这个公园一般都十分冷清，因为公司的医院一共就没多少病人。

已是黄昏，夕阳西下，缇香独自走在公园的碎石小路上，慢慢的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抬起头默默地望着金色的斜阳，就这样不知望了多久，直到斜阳不再，皎月微出，他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回医院——他终究是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

缇香一个人在医院待了四天，饿了就自己出去在医院楼下买点吃的，然后就回来坐在病床上望着窗户发呆，从太阳出来望到月亮落下然后，就躺在床上睡觉。他很奇怪地陷入了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一天都是这个状态，除了吃饭睡觉和按时吃药接受医生检查以外什么都没做，连手机都没怎么看一下，偶尔父母打电话过来他就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就挂了——他父母甚至都不知道他在住院，当然，他的其他熟人也不知道——毕竟他们连电话都不会打。

“我想出院。”第四天下午医生过来例行检查的时候，缇香对着那个凶巴巴的女医生说道。

“你的病还没好呢。”

“无所谓。”缇香平静地说道。

“不要不把自己的健康不当回事，人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和健康了。”女医生劝道。

“我的病大概已经好了。”

女医生一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好个屁，你见过三四天就治好的精神病？”

“你这不就见到了？”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老娘关心你一下，还真给你嘚瑟上了。”

“那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不，我关心的不是你，我关心的是病人，只不过你恰好就是那个病人罢了。”

缇香无言以对，他只能再次重复道：“我要出院。”

“缇香，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想什么，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沉溺于自己的幻想，假的总是美好的，但当你真的要面对生活的油盐酱醋时，那种美好就会不攻自破，因为油盐酱醋才是生活的真实’。”

“我知道。”缇香只是面无表情的再次重复。

那个女医生还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苦口婆心的劝道：“缇香，虚假的美好会使人成瘾，但是你永远要面对生活的真实……”

“谢谢，我知道了。”

女医生听到后，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骂到：“你这人怎么这么蠢，属实是对牛弹琴了！淦！我不管你了！”

......

缇香在又一个黄昏回到了老城区的那个家，之所以没有回到他之前租住的公寓里，因为他已经对他原本和尼采一起租住的那个公寓产生了莫名的排斥和疏远感。他缓慢推开了院子大门，走进了院子里的小家，然后他慢慢地躺在了客厅的老沙发上，陈旧的钢琴静静地立在沙发背后的墙角——四天前他还为她弹了一首《致爱丽丝》，不过以后他都可能不会再弹了。黄昏的余光轻轻的洒在缇香宁静的面容上，然后慢慢地消失，慢慢的变冷，他想就这么睡一觉吧，什么都不用管，哪怕外面的门还没有关，哪怕沙发太小他要把腿曲起来，哪怕他没有盖被子感觉有点冷，哪怕他已经在医院睡了很久，久到感觉根本睡不着。

但是，就这么睡去吧！什么都不用管，就这么睡去吧！他心里想到。

很可惜，上天连这点小愿望都不想给他实现。“笃笃笃”一阵急促烦人的敲门声传来——他明明都没有锁门，也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敲，可能这东西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吧。他不得不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去看一下。

“如果连一个觉都睡不好干脆死了算了。”他边走着，有点悲观地抱怨道，“反正老天爷也不喜欢我。”

“老天爷不喜欢你可我喜欢你啊！”他顿时楞到原地，大门已经被她推开了。

“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