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苍山下 第四集（1 / 1）

阿荣奶病了，一病不起，每天流血不止，身子一日比一日瘦弱，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没有地方求医问药。杜苏芮，杜晓仁姐俩每天哭着陪伴阿荣奶。杜苏芮小儿子才出生七天，杜苏芮每天哭着用盐水擦着阿荣奶的伤口，“妈，你疼不？“阿荣奶幽幽睁开眼睛：你们都不用哭，不用哭，我没事……照顾好孩子们！”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杜苏芮给阿荣奶换一身干净的，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姐俩都以为阿荣奶醒不过来了呢。大凌叔和小凌姨也到处请土郎中，利用放羊时间到处采山药材，大凌叔甚至都把她姐姐去世要用的寿材给准备好了！一天，实在没钱了，杜苏芮剪掉头发趟过小南河去供销社换点钱，要给阿荣奶买点去世以后要用的衣物，还要孩子们买点营养品。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她回来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一双儿女在那大声哭喊“妈，你快回来吧！”“弟弟，你怎么了”。杜苏芮扑过去一看，刚刚七天的小儿子正在抽搐，脸色发青，这孩子因为杜苏芮伤心难过，吃不饱。又因为家里厄运不断，杜苏芮照顾不周到而得了病，已经去世了。她哭喊着儿子，“我的儿子啊……”声嘶力竭，哭喊声响彻海子村的大街小巷，大苍山的回音远远的传来，杜苏芮那凄惨的哭声在连绵的幽谷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她抽噎着，哆哆嗦嗦的找出一点土方药，研碎用水冲一点想给孩子喝掉，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可怜的小儿子，已经喝不下去了，她把孩子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怔怔的瘫坐在地上，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秀哥回来了，他难过的把杜苏芮扶到炕上，把剩下的土方药给阿荣奶喝掉。缺医少药的年代，土方是唯一用来救命的“药”。放羊老汉大凌叔和小凌姨来了，采了很多草药，继续熬水给阿荣奶喝上。杜苏芮趴在小凌姨的怀里，哭的停不下来。二舅大净叔说:阿芮，别哭了，把孩子送走吧！他就是来要债的，你养不活他的！小凌姨把阿荣奶抱在怀里，“大姐，你醒醒，你醒醒……”等阿荣奶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夫妻俩用一条最好的“旧“包被把孩子裹好，踉踉跄跄的，拖拖拉拉的跟大凌叔一起来到山上。海子村的习俗：小孩子去世不能埋，要等飞鸟野兽自然吃掉，否则他们就不会超生。杜苏芮哭着喊着孩子的名字，“我的儿啊……你咋这么命苦……”阿秀哥勉强支撑着和大凌叔一起把她扶回了家。阿荣奶昏迷几天后，醒来知道小外甥已经不在了，哭着喊着要跟着孩子去了！也许是土方药和草药救了她一命，也许是她本来就命大，也许是上帝看这个可怜的家庭已经失去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怜悯的想给她们留点活路。有一个叫拖拉先生的游方郎中从海子村路过，大凌叔把他请回阿荣奶家，他给阿荣奶开几副药，有熬着吃的，有熏蒸用的。半个月后，阿荣奶止住血，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也许她的罪还没有受够，因为后边还有好多年的悲剧在等着她……杜苏芮在后来给小丫头讲这个游方郎中的时候，还觉得是奇迹，穿的破破烂烂，像个要饭的，咋也没想到他能治好阿荣奶的病，附近能懂医术的大夫都请过了，扎针的，中药的，土方的，都试过了，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几副药就能救命！只是杜苏芮忍受不了这些灾难，也病了，眼睛肿的眯在一起，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双眼白内障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哭的。杜苏芮还因为悲伤过度，满身都起了疙瘩，肉眼可见的黄水泡，自然开裂，粘粘的黄水流到哪里，哪里皮肤就会溃烂，就会继续长黄水泡。儿子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这对她来说，是一生都无法言说的痛。月子里得得病也伴随了她一生。村里很多人或看热闹或躲得远远的，谁让杜苏芮有个离奇失踪的阿爸呢？“阿荣奶经历了这些艰难以后，竟然变得刚强起来，裹着三寸金莲，站都站不稳，却像大苍山一样有着坚强的毅力！尽管艰难还是咬牙坚持，大凌叔和小凌姨经常肩背手提来送吃穿用度，杜苏芮和阿秀哥就在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里，煎熬着，盼望着！他们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他们绝对不能垮，老人需要他们服侍，孩子需要吃饭穿衣！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漠！门前那条小南河在山洪之后又恢复了昔日清澈见底，温婉可亲的样子。人们似乎迅速忘记了小南河昔日暴怒发狂的状态，大人们又踏进去洗衣服洗菜，孩子们依旧欢蹦乱跳的跳进去洗澡玩耍！又仨一团俩一伙的跳进小溪捉鱼捞虾。到冬天依旧去滑冰车，一路飞奔，撒下一路孩子们银铃一样的笑声……可是在阿妈杜苏芮的眼中，她是那样的可怕，昨天小南河那狰狞面孔永远烙在她的记忆深处！当天灾人祸一起袭来的时候，再宽厚的肩膀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去扛？杜苏芮毫无选择的只能扛着一切灾难，阿秀哥默默的无条件的全力支持！大苍山虽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和静默，但是泥石流之后的千疮百孔就像伤疤一样，经过多少个春夏秋冬，久久不能愈合，时刻提醒着海子村的百姓，“不要惹我，惹我就让你们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也不知道人们是不是真的吸取教训了，开始从新栽树，防护堤坝，建梯田，整个海子村都投入一场建设洪流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拉石头，建堤坝，挖井，建水库，大苍山上，一排排梯田就像天边的鱼鳞云一样，春天绿油油的，高粱黑绿，玉米墨绿，谷子黍子草绿，各种豆类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漫山遍野都充满生机，海子村的乡亲们终于眉开眼笑，今年的秋天即将是个丰年！大苍山就这样静静地，无悲无喜的看着这个遥远的小村庄！看着百姓们经历着，上演着一幕幕，或喜或悲的故事。